太丢脸了!真是太丢脸了!
她狼狈不堪,面色焦黄地,正要掏出袖中的丝绢掩饰这番失态,“对不起,吴家娘子,我、还有点事儿,我得走、走了……”
她得走了!不能让这吴氏看出自己的狼狈与窝囊,不能让她就这么倒换了位置,把以前锦绣和这吴家娘子的位置调换一下——她,居然临下,那么高傲不可一世看着她。对!不能这么倒换了位置!
罩在头上的帷帽也搁在茶桌忘记拿了,匆匆付了一些碎银在桌上,意思是,这茶,还是得她请客。
雨下得急急而稠密。
锦绣身体软软绵绵,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她就那么离开桌子,走啊走啊,走啊走,艰难而吃力。
可是,走了还不到十步。忽然,一道晴天霹雳——
“卢夫人……容我说一句,你,是不是身上有喜了?”
她这个样子,实在太像了!太像!
锦绣整个人又是一道霹雳击中天灵。“你说什么?你说,你……”她这是在问吴氏。
她问吴氏,说话是不是一定要这么不负责?她很想掐死她!掐死这吴氏!因为锦绣骤然响起——
确实,自己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癸水了!两个多月没有来!两个多月!
锦绣,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第69章恶霸卢大相爷
卢信良拿了一本折子在手上。
屋外细雨绵绵。那个折子的蓝色批注刚刚经他吹干。他把眉头紧紧蹙起,唇角微抿成一条直线。
太烦了!他的心情实在是太烦太烦了!
桌上的奏折文件卷宗档案堆积如山,很多军政上的大事刚刚处理完毕,然后,另一位地方的知府又发来文件说,卢信良所提倡的社仓制,在他们那个地方进行得并不顺利……如此,太多太多的烦心事,这个还没有解决,那个都又来了。
家邸的事,已然超出他的承受底限和范围!
犹记二十岁那年,卢信良的哥哥卢信实碰死在黄彩琉璃的金銮大殿上。
先皇治世,国治无道,君不君,臣不臣。社无纲纪,流民四起。先帝好大喜功,东伐西讨,因一心“利欲”所使,至使社会危机祸乱四伏。百姓穷苦而深陷水深火热,饿殍遍野,致使贩卖人肉两脚羊这些触目惊心的惨状随处发生。卢信实当时是都察院的一名最高行政首领左右都御史,他的政治主张为“礼法合治”,也是孔孟朱子儒家理学的那一套:礼法合一,德刑兼治。
皇帝笑话他:“好!卿一口一个的节气道义,那么,不妨你卢大御史就当着诸臣工的面儿,碰死在朕的金銮大殿上,朕就采纳你说的那些唠叨……”其实,当时的皇帝只是开个玩笑。孔孟常说,舍生而取义,他就不信,这信守儒家学派的伪君子卢信实会真的犯颜直谏,自取其戮。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皇帝,料定了卢信实不会!
大气恢弘、威严无比的金銮大殿上。然而,一具冰冷冷的尸首还是顷刻间横陈在那儿。
不卑不亢,面不改色。
诸臣包括皇帝瞪大了眼珠子。
血,蜿蜿蜒蜒,壮烈如河就那么激涌了皇帝和每一个大臣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