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现在回来是,继承家业?”
宁樨自己都被这个说法逗笑,哪知道温岭远说,“如果是指青杏堂,那算是吧。”
“你们生意蛮好的。”宁樨笑说,“家大业大。”
这时候手机导航的声音被一条微信消息打断,宁樨条件反射地看一眼,手机顶端通知栏里,一个叫钟映的人问:在做什么?
宁樨没有偷窥他人隐私的兴趣,身体往回挪,靠在后座椅背上,转而跟阿婆说起话来。
二十分钟后,车到宁樨家的车库。
温岭远将车停好,把钥匙交还给宁樨,特意小声叮嘱:“以后不准再开了。”
阿婆邀请他进屋去喝杯茶,温岭远笑说:“下次再来叨扰,我得回医馆了。”
阿婆吩咐宁樨:“樨樨,那你送送温医生。”
温岭远笑说:“不用了,你们进屋吧,阿婆您注意休息。”
宁樨家住在别墅,外观气派,内里堂皇,只是不适合居住,尤其老人。阿婆的卧室在二楼,但她至今住着一楼的客房。
三层的别墅,家里人少,就格外显得冷清。
宁樨不会做饭,也不可能让身体不舒服的阿婆做,只好点外卖。
“阿婆,我下午不去学校了吧。”吃外卖的时候,宁樨说。
“怎么能不去上学呢。”
“您一个人在家。”
“小张明天就会过来了。”
“可是您不是不喜欢张阿姨。”
“胡说,我哪有不喜欢她。”
宁樨有时候会想,为什么自己住这么好的房子,拿着用不完的零花钱,却觉得生活的每一秒都有一种无力感。
阿婆从老家搬来之后,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阿婆明显不适应这种成天也找不到一个人说话的日子,电脑用不好,网络电视看不懂操作,不敢乱按。小区七弯八拐,走出去总迷路,每栋建筑都是一模一样。她已经六十六岁,谨小慎微地度过了一辈子,临到头了却要重新学习复杂的,没有章法可循的城市生活。
“那您下午要不要去公园逛一逛?河滨公园也有很多爷爷奶奶。”
阿婆摇头,“我找不到路回来。”
“我放学去接您。”
阿婆犹豫一下,却还是摇头,“樨樨你别管我了,你上学要紧。”
怎么能不管呢。可是,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管。
宁樨拿筷子拨着明显煮得过软的米饭,低着头说:“那您想回老家吗?等您脖子治好了,还是回老家去生活吧?”
阿婆眼睛一亮,又暗下去,“你爸不会答应的。”
“我跟他说。”
这句话好像给了阿婆一点动力,她胃口跟着好了一些。
下午,宁樨去学校。
她读的这个文科普通班都是艺术生,唱歌的,跳舞的,画画的,播音主持的……一整个班仿佛dramaqueen的舞台,半天不来,八卦就更新了一个轮次,仿佛美剧漏看一集,已经接不上前文。
下午第二节自习课,宁樨和苏雨浓翘掉了,去学校便利店买罐装奶茶。
在靠窗的塑料桌椅上坐下,宁樨边喝奶茶边跟苏雨浓讲周末发生的事。
宁樨目前的男朋友,大概,姑且算是方诚轩,一个长得很帅,但是似乎脑子不太好用的短跑运动员。为什么答应他呢,大约是因为他表白的时候磕磕绊绊,说不下去就只好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显得很真诚。
“周末我陪他去跟他的朋友吃饭,”宁樨咬着吸管,“他朋友听说我得过校园十佳歌手,让我唱一个。饭局上,唱一个,给几个男的。为什么?当我是卖笑的吗?我都没让他们当场给我跨栏一个。”
苏雨浓目瞪口呆,“……那方诚轩怎么说?”
“他说,宁樨那你就唱两句吧。”
苏雨浓:“……他被拉黑不冤。”
“还是你懂我。他说这都是小事,我居然不愿意给他面子。我好烦,我不想吵架,拉黑算了。”宁樨让窗外夕阳照得犯困,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明明告白的时候,我说过我脾气不太好,有时很独,他说他不在意。”
“男人都是先拐到手了再说。”
“真的没有那样的人吗,喜欢原本的我,不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宁樨微微抬眼去看苏雨浓,眨一下眼,睫毛在眼下筛出一排阴影,白皙皮肤在秋日午后的暖色光芒里,显出一种无机质感的清透,“是因为我长得还不够好看,所以等不到这样的人吗?”
苏雨浓笑说:“我要打你了。”
宁樨听见吸管里发出空响,牙齿松开吸管,又说:“我今天带我阿婆去看中医。”
“我知道,你说过。然后呢?”
宁樨突然地卡壳,好像,也没什么然后了。
她把易拉罐一点一点捏扁,突然指着窗外说,“你看,那是不是姚占云!”
苏雨浓慌乱地转过头去,林荫道上分明一个人都没有,她笑着去敲她脑袋:“你要死。”
宁樨就势完全趴下,把卫衣帽子的抽绳缠在手指上玩,人丧丧的,提不起精神,“我有点不想上学了。”
“那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抱着我爸的财产,坐吃山空吧。”
“你不如再谈一次恋爱,好歹有事做。”
“分开一点都不会觉得难过,也叫谈恋爱吗?”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呢?”
“还能为什么,”宁樨没甚所谓地说,“……她们不都说了吗,我就是个贱人。”
“你没有。你只是没有遇上真正喜欢的人。”
宁樨枕着手臂,闻到风里有清甜的木樨花香,似乎她的生日快到了,可是好像也没什么可期待的。
感觉自己快睡过去,手臂被苏雨浓轻轻一晃,宁樨睁开眼,看见苏雨浓朝门口努嘴。
短跑运动员站在便利店门口,一脸委屈。宁樨感觉头大,简直要命,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