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这大概是一种精神上的鼓励和心理上的暗示,但明显很是有用。
对联上方,是一个用红色粉笔写好的倒计时数字。
五月三十一日的上午,这一个倒计时数字变成了“7”,最后只剩下七天。
整间教室被一片纯金色的阳光笼罩,黑板上的粉笔字也像是镶嵌上了一层金边,所有人都能听到来自心里的“卡拉卡拉”计时声。
全市第三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在这一天公布。
孟芃芃依旧稳居理科全市第一,周自恒排在年级第二,全市第五。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成绩,也是周自恒拿到的最好的成绩。
对得起他的汗水和辛劳。
明玥很高兴,好像拿到这成绩的是她一样,整个清晨都在傻笑的状态,时不时就会拿著书本挡著脸。
语文课上,武老师下发语文答卷,在讲解完要点之后,武老师站在讲台上,很慢很慢地看过每一个学生的脸庞。他有一双经历世事沧桑的眼睛,年过花甲,眼睛有一点浑浊,但瞳孔依旧精明铮亮。
“这也许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语文课了。”武老师撑著木质讲桌,手指摩挲了一下桌子的表面,他从教几十年,在三尺讲台上迎接寒来暑往,看过春夏秋冬,送走了一级又一级的学生。
教室里非常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都抬起头,望著这个倔老头。倒计时最后几天里,他们将自主复习,老师并不会干预他们的计划。
“也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节语文课了。”武老师笑了笑,皱纹在眼角和嘴角浮现,“教完你们,我就会正式退休了。所以我很珍惜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但是没有人能够留住时间,我也老了。”
他说到这里,班上有多愁善感的女学生已经红了眼眶,白杨也眼泪花花。
“老师你不老,你还很帅!”明玥夸赞他。
周自恒觉得明玥说得很对,附和了一声口哨声:“老帅哥!”
这一个无伤大雅的口哨和玩笑冲淡了离愁别绪,武老师拿起一支粉笔头:“我要送给你们两句话。”微微错身,在黑板上行云流水。
“这是第一句话——”武老师的字写得十分美观,“‘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考。’”
他点了周自恒来鉴赏这一句话。
周自恒也没有让他失望:“这一句诗有很多解读,但我想,它是说,人生路长,每个人都可以有每个人的选择,人生各有各的活法,求仁得仁,是谓幸福。”
武老师很赞同周自恒的观点,很满意地点头微笑。他才开始教授理科一班语文时,周自恒曾赏析过“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他给出的答案是【晚霞真的好美!王勃好有水平!】,而如今他已经能对著一句不甚熟悉的诗句侃侃而谈。
这就是进步。
武老师了解周自恒的语文水平,不相信世上有生而知之的天才,所以他知道,周自恒的每一次进步,都来自于他的努力积累。所谓水滴石穿。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能触类旁通。
他身上很有自信的光芒,头顶的电风扇转动,把他黑色的短发吹起,在他白皙的额间扫过。武老师在心里用“繁华造颜色,月影筑玉人”这样绮丽的诗句来形容周自恒。
明玥心里给周自恒竖了个大拇指,之后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把这句“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考”记下来。和她一样记下这句话的还有孟芃芃。
“我想送给你们的第二句话是——”武老师抖动手腕,“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这一句话出自《少年中国说》,借这句话祝即将参加高考的你们,‘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教室里在几秒钟的沉静后,不约而同地响起轰鸣的掌声。
阳光好像更亮了一点,落在雪白的墙壁上,如同金色的此起彼伏的稻田,满满都是即将丰收的喜悦。孟芃芃的丰收已经是显而易见,但她并没有放弃努力,每一分每一秒依旧被完全用在学习上。
下课间隙有短暂的休息,白杨拿著两个空空的水瓶,通过孟芃芃旁边的过道,去饮水机处打水。
过道因为课桌堆书而变得狭窄,但白杨穿梭自如,他身材高挑精瘦,灵活动作让水瓶叮哐响。
孟芃芃没有抬头,但白杨的影子会有两次落在她桌上。
于是孟芃芃也停下笔,进行短暂的休息,她趁著这个时间,询问明玥:“你要考哪所学校?北舞吗?”明玥在一月的艺考中报考了四所名校,皆得到了好消息,但其中北舞最得明玥钟爱。
明玥的理科成绩在实验班并不突出,但放在艺考已经完全足够,她的细心是最大优点。
“我会和周周去一个城市。”明玥在做一道化学配平题目,闻言笑著回答,“他能上清北,我们就去北京;如果不能,南城大学也很棒。”
她今天用一根蓝色的发带把长发束起一半,剩余的部分垂在身后,少女纤纤,孟芃芃觉得她就像江南的春雨,笑起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缠绵之意,润物细无声。
但明玥的眼神又无比笃定且确信,十分果敢,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孟芃芃觉得,光凭这一点,明玥就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但她在细细思索之后,忍不住追问:“你就这么相信周自恒?”
高考是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争,实力和运气都有参与,不管是南城大学还是清华北大,都是最上一层的百年名校。
“为什么不相信他?”明玥神色严肃,“他每天凌晨一点钟睡,早上六点钟起,中午不午休,也不开小差,就凭他这份努力,我就无条件相信他。”
她说得完完全全是事实。
周冲甚至觉得儿子这样实在是太辛苦,抽著烟想著想著,眼泪就花花,又不敢对著儿子说,提著酒瓶子和明岱川絮刀,说:“我有时候想著他也别给我争这一口气,太累了,这几个月,人都瘦了一截,他在隔壁开著灯写作业,我实在是睡不著……他有时候写累了,就在桌上直接睡到早上,脸上都睡出印子来……我说想把他直接送出国念书,他又说不想靠著我……你说,他成绩不好吧,我也不在乎,现在成绩这么好了,我怎么就这么心疼呢!”
明岱川觉得周冲这是“明贬实褒”,所以并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