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听着她深睡绵长的呼吸声,沈彦钦忍不住笑了,晚上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就没撒开过,他一动她就贴上来,这会他醒了都不敢走,就这么一直守着她,让她多睡一会。
听嬷嬷说,为了哄宝儿她夜夜睡不安稳,都累成这个样子了还要逞能,宝儿早就该交给乳母了,再熬她也要熬坏了。沈彦钦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唇,她唇角微牵,似笑非笑,甜得他心都跟着颤了颤,身子又着了火似的。对她还真是欲罢不能,想想昨晚上,他突然觉得,好像即便宝儿不在,她也未必睡得好。
余竞瑶醒来时,辰时都过了,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是裹了衣衫把唤乳母唤了来。宝儿一入门,她顾不得腰腿酸疼的,马上接了过来,好似给了他多大的委屈似的,抱着他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听乳母说他一晚上闹了好几次,她含着泪瞪着水雾濛濛的眼睛瞥了沈彦钦一眼。
不过这阵玩得正好的宝儿好似把昨晚上的事都忘了,咿咿的盯着母亲,扯着她还未挽起的发丝在手上绕来来绕去。
沈彦钦笑着走上前,逗了逗他,宝儿嘻嘻一笑,支出了两颗刚刚长出的小牙尖,口水都流了出来。余竞瑶无奈笑了笑,他若是知道他父亲日后会如何待他,只怕他此刻就笑不出来了。
用了早膳,沈彦钦便去了书房,虽然这几日休养在家,还是断不了忙。乳母带着孩子在庭院里玩,余竞瑶和霁颜还在给蒋卿筠的孩子选着锦褓。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儿,她不放心交给下人做。小婴儿皮肤嫩,总要选些适合孩子的,图案寓意又好的。她记得沈彦钦给她带回来过一块江南的云锦,流霞的图案,色泽光鲜得很,瑰丽若朝霞,若是生个女孩的话,送它再好不过了。
正想着,便听闻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家仆来报,刚刚晋国公府来人了,说是将军夫人,昨晚上生了……
☆、第92章添人之喜
余竞瑶匆匆备好了东西,在沈彦钦的陪伴下去了将军府。到达的时候都快晌午了,她一进门,就瞧见喜笑的哥哥,赶忙恭喜,问道,“儿子还是女儿?”
余靖添刚要应声,见沈彦钦跟在妹妹身后入了正堂,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二人对视,神情冷淡至极。沉寂片刻,沈彦钦含笑收回了目光,道了一声贺。不过余靖添好似并不领情,对着妹妹,轻声道了一句,“是女儿。”于是淡笑,指了指内室,“去看看吧,母亲也在。”
余竞瑶点了点头,眼神迟疑地从哥哥身上转向了沈彦钦,沈彦钦朝她微微一笑,示意无事,她便随着小婢去内室了。
蒋卿筠躺在床上,瞧她的样子,精神很好。见了余竞瑶她眼神顿时就亮了,可转瞬又怨怨地瞟着她,打趣道:“你好不准啊,还道我是儿子,你看,果真是女儿吧,你可要赔我。”
这一语,让余竞瑶和晋国公夫人都忍不住笑了。见母亲并不在意这胎是男是女,余竞瑶宽心了。倒也是,蒋卿筠还年轻,往后日子长着,还怕生不出小将军来。
“女儿不好吗?你若是不想要,我可抱走了。”余竞瑶说着,坐在了母亲身边,打量着她怀里的小侄女。足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宝儿生下来的时候瘦到不行,这孩子却胖嘟嘟的,细眼薄唇,小巧的鼻子挺立,一眼就知道必是个美胚子。
蒋卿筠也看着女儿,笑道,“那可不行,我可谁都舍不得给。”
“舍不得也要舍得,早晚都是我家的。”余竞瑶笑着看了下人一眼,随行的小婢把贺生礼带了进来,余竞瑶挑了一对小金钏子塞进了孩子襁褓的夹层里。“这是定礼,往后可好要好生给我养着,这是我未来儿媳。”
满室的人都跟着笑了,母亲指着余竞瑶笑嗔道,“你呀,这就给宝儿惦记上了。也得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嫁!”
这话怎么听都像在说自己,余竞瑶撇了撇嘴,岔开了话。“我家宝儿哪不好了,母亲可不能偏心啊,有了孙女不要外孙了。”说着坐到了蒋卿筠床边的小凳上。
晋国公夫人笑着无奈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孙女,任她们两个去聊了。
听蒋卿筠说生孩子着实不易,不过和余竞瑶比起来,她倒是顺利多了。昨个晌午用了午膳便觉得肚子隐隐疼了起来,不算严重,便也没当回事,过了一个辰时越疼越紧,府上的嬷嬷就料到她是要生了,一直折腾到挂了亥时的牌子,这小东西才算出来了。怕扰了大家休息,她才让余靖添一早遣人通知的各府。
“哥哥可喜欢?”余竞瑶问道。
“看你问的,自己的孩子哪有不喜欢。”母亲回了一句,“宁王不喜欢宝儿?”
余竞瑶真想告诉母亲,“这可不好说啊。”心里想想觉得好笑,便给蒋卿筠掖了掖被角,道,“父女感情总是要比父子好。”她和晋国公不就是吗,还有自己曾经的父亲。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
“嗯,说出来你许都不信,将军昨个守着她看了一夜,她一哭,他就紧张得不得了。瞧他是个武人,心可细着呢。”蒋卿筠一脸的幸福,眼神都溢着满足。
余竞瑶心里叹了声,想到沈彦钦,她只觉得自己生错了,就应该生个女儿的吗。看他还好不好说那些让宝儿“独立”的话。
“那哥哥这回可是有的忙了。”余竞瑶欢喜道。
蒋卿筠点了点头,抿唇笑了,“将军说他向陛下告了假,要多陪我和孩子,府衙也不去了。”
当初沈彦钦陪自己坐了个月子是因为宝儿身子弱,怕他熬不过去,哥哥居然也告了假,看来当真是重视女儿啊,余竞瑶想夸他一句,却见母亲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即扭过头把孩子给了乳母了,半晌也没转过头来。
这不得不让余竞瑶生了疑心,母亲好似有事在瞒着嫂嫂。
三人聊了一会,担心蒋卿筠太累,嘱咐她多休息,好生养着,余竞瑶和母亲退出了内室。走到了通往正堂的游廊里,余竞瑶扯住了母亲的衣袖,面色沉静地问道,“兄长可是出了什么事。”
晋国公夫人默然叹了一声,回头看看来的方向,拉着她去了花厅里。握着她的手道,“你嫂嫂月子里,可不能让她忧心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因为出征西北的事?”余竞瑶觉得不能再是其它了。
母亲点了点头,语气怅然解释,“我也是昨个听你父亲说的,听说西北那战失礼是因为你哥哥,具体我不懂,但皇帝大怒,降了他的职不说,罚他闭关反省,只怕这半年他都入不得朝了。”
“真的是他的错……”余竞瑶喃喃着。她不惊讶兄长所为,出征前她就意料到了,只是皇帝是如何知道的,当初只有沈彦钦和余靖添两人,下属是不能妄言的,难不成是他说的。
“哎,你父亲昨个也很气愤,一个劲儿地怨你哥哥糊涂。”母亲叹道。
余竞瑶回过神来,“这是确实是兄长做的不对,父亲骂他糊涂也不冤。只怕哥哥也是为人利用,他心思纯善,除了为国征战,哪里还有其它想法。”
“被人利用?谁利用他?”母亲追问道。
还能有谁,自然是睿王,他是想拿他这位表兄当剑去刺沈彦钦,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了余靖添不说,也让他自己失去了这条臂膀。
“哥哥不入朝也好,免得是非多。”余竞瑶劝了母亲一句,便挽着她去了正堂。
正堂里,余靖添早甩下沈彦钦回了书房,只留他一人独自品着冷茶等着妻子。见妻子和岳母同归,向岳母施礼,便让下人通报一声,他们告辞了。
晋国公夫人和他二人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分道回府了。
马车上,余竞瑶问起了余靖添的事。沈彦钦便把一切都告诉给了她。二人到了西北,制定夺取瓜州的计划,沈彦钦的队伍从南城门先行冲锋与吐蕃对抗,余靖添带兵从东西两侧入,打算来一招声东击西。可沈彦钦眼看着寡不敌众,节节退败,余靖添的军队就是不动,最后沈彦钦损失惨被吐蕃追回来的时候,他只是接迎了一下,言道这计划有漏洞,所以临时改了战略。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啊,箭在弦上,岂有不发的。他这就是要害你入险境啊。”余竞瑶咬着牙,怒其不争道。
沈彦钦笑了笑,“他倒也没想置我于死地,不然不会出兵接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