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
“既然如此,便留下吧。”余竞瑶淡然笑道。
如果说余竞瑶方才不悦是因为不解状况,那么此刻展颜却是因为她捋出了一丝头绪。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偏这般沉稳,若不是见过些世面,那只能说,是有人特地嘱咐过了。
“钱嬷嬷,带着姑娘去后院吧,暂且就安排到凌云堂。”说罢,给了钱嬷嬷一个眼神,遣散了众人,便拉着愕然不解的沈彦钦离开。
二人刚转身,便闻身后一声,“谢过王妃。”余竞瑶回首望了她一眼,四目相对,彼此目光清傲冷漠,谁也不差分毫。
寝堂中,余竞瑶拉着沈彦钦坐在了床榻上,随即掩了门。
“为何要留她?”沈彦钦淡定问道。
“我倒是想不留,可推得掉吗?帝后的意思,殿下心里不懂吗?”余竞瑶站在他面前冷静道。
沈彦钦看着神情严肃的余竞瑶,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是何意义,说说看。”
余竞瑶不喜欢他这样,总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着急的倒是自己。
“立侧妃的事,有皇后做主就好了,哪里用得上陛下亲自出面,还要郑重其事地颁个圣旨。我看目的根本不是娶妃,是想要考验殿下罢了。”哪个皇帝不是这样,无论是臣是子,他都心存戒备。
“所以殿下若是违背圣意,只怕会惹恼他。今日陛下的态度,你我都清楚,若是惹恼了他,对殿下一点好处都没有。况且殿下才刚刚在朝中落下脚,站还没站稳呢,肆意不得。”
“嗯,有道理,接着说。”沈彦钦笑意不减,饶有兴致地望着神色凝重的余竞瑶。
“再说皇后,为何非要把这事拿到皇帝那,还不是想让殿下陷入两难的境地吗?一定是因为卫国公的事,她才动了这个心思。如今圣旨都下了,金口玉言,这个陈缨铒,殿下是推不掉的。推了,便是违背圣意,中了皇后的计。不推……”余竞瑶迟疑。
“怎样?”沈彦钦笑影更浓,伸臂握住余竞瑶的手,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不推就留着个碍眼的,扰了我们夫妻感情是吗?”
余竞瑶瞧着他戏笑的模样,斜了他一眼,怎就一点不知愁呢!
“不推……殿下就得了个佳人,挑灯夜读,红袖添香,岂不美哉?”余竞瑶双臂环上了沈彦钦的颈脖,弯了弯唇角,佻薄一笑,艳若桃花。
沈彦钦闻言一怔,随即笑了,带着谑意。“好啊!”他握着余竞瑶的腰,狠狠地捏了一把。余竞瑶痛得登时挺直了身子,下意识地贴近了他。“那王妃可不要吃醋啊!”说罢,蓦地吻了上去,把她压倒在了床榻上。这么大胆,看来不能再等到晚上了,现在就该好好地惩罚她。
其实两人心里都明镜的,这姑娘不过就是个棋子罢了。只是余竞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想到那日的河边偶遇,只怕皇后的目的不仅仅是给宁王难堪。
若是单单赐亲,征得皇帝应允便可,用得上又是圣旨要挟,又直接塞人来宁王府?这步步紧逼的背后,一定有原因。
至于陈缨铒,定然是留不得的,眼下她有圣旨护着动不得,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随着沈彦钦作乱的双手,余竞瑶的思绪都被他搅得跟不上了,意识飘上九重天,娇喘中她又沦陷了……
陈缨铒一留下,帝后那边果然安宁下来,看来这结果他们都很满意。这几日,陈缨铒在凌云堂也算安稳,每日早上也会依礼来给余竞瑶请安,余竞瑶让嬷嬷告诉她日后不必如此。她来的时候沈彦钦才刚起,每每她候在门外,沈彦钦都要在寝堂多留一阵,余竞瑶猜他是不想和她撞面吧。
这姑娘还算有悟性,许是猜到了,于是便等宁王出了门再来,对余竞瑶恭谨得很。不过想起那日在河边两人的对话,和她初来时那个冷傲的眼神,余竞瑶觉得,她不该是个荏弱的人。再说,好歹她也是皇后的外甥女,有帝后为她撑腰,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地。
若不是太忙,沈彦钦晌午都会回王府陪余竞瑶用午膳。这日侍卫来报,皇帝招他入宫,晌午不回了。如今他统领神武军,被皇帝召见倒也正常,只是刚刚发生了这件事,她不免要多心了。
沈彦钦不回,余竞瑶便趁这空档,让霁颜把药端来。虽说到现在这肚子也没个动静,但这药还是解决了不少问题。往常这种天气,她都冷得恨不能抱着火炉了,可现在,她不见得比沈彦钦穿的多。不那么畏寒了,做起事来也格外有精神头,只是偶尔不免也会燥热,心也急得很。许是寒久了,突然一热,不好适应吧。
霁颜端了药匆匆地走了进来,担心被人疑心,这药都是放在盛燕窝的瓷盅里。下手急了点,托盘咣的一声,盅盖晃了晃,溅了两滴药出来。霁颜缓过神来,忙用绢帕擦了擦。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余竞瑶端起瓷盅问道。皇上不急太监急,霁颜一心为余竞瑶,可她哪里知道余竞瑶的心思,因为陈缨铒的事,她最近烦着呢。
霁颜握着帕子,皱着眉头看着余竞瑶,“还不是那陈家姑娘。”
“怎么了?”余竞瑶垫着手帕拿下了热汤的盅盖。今儿这药稠了些。
“我方才谨慎着把药端来,以为没有人,谁知竟在书房后窗遇到了她。她自己吓了一跳不说,把我也惊得托盘没拿住,药都洒了,这是剩下的药底。”说着,霁颜瞥了一眼那药,又忧虑道,“陈家姑娘看着地上那药愣了好久,她会不会告诉宁王,若是知道这是什么药,会不会把王妃的事传出去?”
“不过一碗药而已,全府上下这么多人,哪日没个病的,服药的。平日里我这旁的药也没少吃,她又知道是哪一个。就算宁王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也要找机会告诉他。“只是,你刚刚说在那碰见的她?”
“书房的后窗。”
“后窗?”余竞瑶隔着手帕摩挲着盅盖,沉思。后窗和王府外墙之间隔了个小竹林,很少有人去那里,若非如此,霁颜也不会走那条路送药,陈缨铒怎么去了那。
“她在那做什么?”
“我着急,也没瞧见她,碰到时候都吓了一跳。不过看她站那位置,应该是打量书房呢吧。”霁颜回忆着。为了通风,书房的那扇小窗经常是半掩的,只留一条缝隙,她好像是在往书房里瞧。可书房里也没人,她瞧得是什么呢。
余竞瑶提高了警惕,问道,“以前在那遇到过吗?”
“以前倒是没遇到过,不过听说霁容说,她在后院遇到过她两次,都不是在凌云堂。她解释说是熟悉王府,瞧她唯唯诺诺的,霁容也没放在心上。”
“霁容那性子,放在心上就怪了。”余竞瑶无奈道,“你现在就去,找个手脚利落的,盯紧她。”
傍晚,沈彦钦回来了,余竞瑶伺候他用了晚膳,便陪他聊了来,问他最近公事可忙,官马生意如何,有一搭没一搭的,沈彦钦知道她目的不在此。
余竞瑶端着茶盏递给了坐在案前的沈彦钦,沈彦钦捏着她的一只手,单手接了过来,呷了一口。
“你是想知道我今儿入宫干嘛了吧。”沈彦钦挑唇笑了笑。心思被猜了出来,余竞瑶敛笑,“嗯”了一声。
沈彦钦慢慢放下茶盏,也收了笑意,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生怕她跑了似的。
“因为陈缨铒的事。”
余竞瑶心里哼了一声,就知道是这事。
“皇后选了个日子,下月二十八,定为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