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在不断地往她口中吹气,原先明亮的双眼此刻熄灭一般,盛满了张皇与害怕,捧着自己脸的双手在细密地颤动。
明熙想说什么,但是剧烈的窒息感让她缓缓进入了深沉的黑暗。
临昏死过去的最后一秒,她偏头看见了湖畔另一边,季飞绍被一群侍卫围着,他的头也正朝着自己这边,紧闭着眉眼,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神情脆弱。
下一刻,明熙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这一觉不知昏睡了多久,等到再次睁开眼时,只觉过了一辈子那样长。
但,可不就是一辈子吗?
她化作翩翩的飞蝶,围绕在季飞绍身边,围观了他前世的始末,从生到死,从无忧到心碎而死。
睁开眼时,明熙恍然若梦,她一时竟想不起来今夕何夕,自己是谁,又在哪里。
然而梦中的幻境再过真实,也终究不过黄粱一梦,脸颊处传来温柔的擦拭,明熙怔怔转头,微弱的动作又使眼泪滚落。
似是在梦中哭过太多,双眼叫嚣着酸痛。
慕箴正守在她床榻边,又将眼泪轻柔逝去,温和开口:“醒了?”
明熙仍旧怔怔的,记忆有些接不上轨,她嗫嚅着唇瓣,什么也没说出来。
慕箴会错了意,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喂她喝下:“不着急,慢慢说,我一直在这里,你放心。”
终于,今生的记忆山崩海啸般浮现,她不是飞蝶,更不是那个家破人亡的孩童王铮。
她是叶明熙,是安阳侯叶家的二姑娘,她有心爱的家人和伙伴,心仪的人是眼前的慕箴。
眼泪忽然止不住一般倾泻而出,慕箴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怎的越哭越多呢。”
明熙不管不顾地伸手,要他抱,慕箴顿了一瞬,便将人紧密地搂在怀里。
“抱紧我。”
明熙闭着眼睛哽咽道。
慕箴手臂收紧,直到二人身体彻底相贴,再也容不下任何空隙,他才低声哄道:“抱紧了,明熙,你看,我抱着你呢,没事了,无论发生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察觉到明熙的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慕箴宽厚的大掌来回抚着她单薄的脊背。
“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遍遍,耐心地哄弄着。
明熙此刻全然没有了安全感,她想起自己曾经对季飞绍的那些薄凉话语,那些无视他痛苦并嘲讽的每一个瞬间,她崩溃道:“阿箴,我是个坏孩子吗?”
“怎么会?”
慕箴柔声道:“明熙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谁都不能这样说她,就算是明熙也不可以。”
明熙慌乱地摇头,眼泪飞溅:“可是,可是我……”
她没有再说出话来,因为慕箴以唇印在她唇上,生生阻了她接下来的话。
明熙瞳孔轻颤着,身子仍在发抖。
慕箴视若珍宝地含着她的唇瓣,将人搂在怀中,一遍一遍耐心又极具温柔地亲吮着眼前哭得可怜的姑娘。
既然拥抱和安慰都不管用,那便用亲吻来让她冷静下来。
二人第一次的吻,在宫中冰冷的湖水旁,那个慌乱急促,算不得吻的吻。
第二次,是在此刻,也是为了安抚或是其他什么,慕箴耐心地一遍又一遍,从眉眼到鼻尖,从耳畔到唇齿,温柔如水的动作蕴含着无限的包容和慰藉。
静谧的房间内,一时之间只剩下细密的亲吻声。
就像是暖阳照在了身上,又像是沉入了一片温暖的泉水中,明熙真的在一个又一个亲吻中平静了下来。
不再哭泣,也不再颤抖。
水渍停留在明熙唇边,被眼神晦暗的慕箴察觉,又最后一次凑上前,轻轻吮干,让身下的姑娘止不住地颤栗。
“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喑哑地不像话,明熙也是一样。
“太犯规了,”她垂着眼睛喃喃,“怎么可以这样?”
“对不起……我实在是害怕,”慕箴又将人抱在怀里,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了那日可怖的场景之中。
二人身影一落入湖中,一路跟着明熙的他立刻现身,望见那道闪电劈入水中时,他简直目眦欲裂,心都要撕裂开来。
也顾不得还有没有余电,当即便将明熙从水中捞起。
惨白的面容旁粘黏着发丝,像是永远停止了呼吸般平静。
他吓傻了,也顾不得什么,当即对着她口对口吹气。
眼泪落在明熙眼皮上,让她颤幽幽睁开眼。
慕箴才从庞大的恐惧和害怕中缓过神来。
那一瞬间,以为明熙再也睁不开眼的那段时间,他在想什么?
慕箴想,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汴京,一点也不喜欢勾心斗角。
他想要的,无非就是明熙能每天都开心健康的,她可以任性,可以冲自己耍赖发火,就算不喜欢自己要离开,他也一定会为其选一个风景最秀丽,最适合散心居住的漂亮地方,只要她肆意鲜活,只要她还活着。
怎么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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