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鉴,不是么?”
她更怕,到最后,威胁到陌儿太子位置的,不是兄弟,而是刘彻自己。
从来,君权和储权的分立,是最危险的事。而刘彻,是那么强势的君主,容不得有人分走他手上的权利,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
原来的那个时空里,刘据的下场,让她却步。
而刘彻的寿数尚长,她舍不得,陌儿在他父亲手下,无为而治。更舍不得,他据理而争,最终父子反目。
“娇娇的见解倒奇异,”刘彻目光灼灼,好笑道,“只是,莫不是要朕力闳儿或是旦儿?”
阿娇嗤笑,俏皮道,“我想让陛下活的长久一点,压根就不要考虑什么立太子的事。”
“娇娇,”他的眸色便深一些,拥住她,“朕很高兴,你能这么说。”
“其实,”她淡淡道,“阿娇说什么,不过是阿娇自己的看法。陛下要怎么决定,阿娇并无置喙余地。”
元狩六年,众臣第一次请立太子,刘彻缄默,太子最终不得立。
卫氏诸人便松了口气,无论如何,陛下最终没有选择皇长子刘陌,便是他们的希望。
原来,陛下对陈皇后的宠爱,并没有到左右国事的地步。
元狩六年,昆明池上,水军习练已有小成。宣室殿里,便传出风声,陛下有意令水军开往滇国,武力打开通往身毒的道路。
自大司农桑弘羊掌管国家财政以来,初置均输,平准法,官营经商,并平抑物价,渐有大成。国库丰盈,再与昆明族一战,倒也绰绰有余。
自凿昆明池以来,水军训练之事,一向由长信候柳裔负责,此次出征昆明,众人心中便都清楚,泰半是由柳裔为将了。
然而,未央宫骑射场里一件突发的事,阻住了水军向西南出发的征程。
冠军候霍去病在骑射场里和一名黄门马奴赛马,竟从奔驰的马上摔落,虽然惊险,好在霍去病身手敏捷,并无大伤。
消息传上来的时候,刘彻都有些错愕,“去病一向是驯马的好手,怎么会制不住骑射场豢养的温驯御马?”
跪在殿下的宫人有些疑虑,刘彻察觉,道,“讲。”
“是,陛下。”宫人叩首后,方道,“与冠军候赛马的那位马奴,名唤金日磾,他是昔休屠王王子。”
河西之战后,休屠,浑邪二部降汉,休屠王临阵翻悔,为浑邪王所杀。而受二部降的汉将,正是冠军候霍去病。
刘彻不由沉下脸,肃杀道,“将金日磾看押,待冠军候好转后,再行处置。”
冠军候霍去病,是汉军无法超越的一个神话,骁勇善战,勇冠三军。彼时,不但是刘彻,或是文武朝臣,就连霍去病自己,都没有将这次坠马看的太重。
长门宫里,陈阿娇却缓缓沉了眼,在听说冠军候坠马之后。
从元朔六年,她便分不清,所谓历史,与现实的差别。只觉得,她身在其中的这个大汉,按着她命里所知的那个大汉的轨迹,大致相同的朝前推进,在他们或有意或无意的影响下,偶尔生出一些不同。
对于那个马踏匈奴,英姿焕发的少年,就算没有早早的交好,她也是极仰慕的,却还是无法阻止,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那群御医,当真是吃饭不办事的,”莫忧莫愁愤愤道,“看了半天,也说不出冠军候为什么坠马。连萧先生半根手指都比不上。”
陈阿娇想了想,转首吩咐道,“成烈,你去宣室殿一趟,转告陛下,让他让御医为冠军候会诊。若是还看不出门道,便去子夜医馆请萧大夫。”
成烈有些意外,恭敬应道,“是。”
御医会诊,依旧没有结果。冠军候却言笑朗朗,道,“请转告陛下,我的事,与金日磾无涉。”
“他虽是匈奴人,倒也不失一条血性汉子。我霍去病再不济,岂能让人暗算到?”
廷尉张汤并未查出蹊跷,再加上冠军候的说辞,刘彻便下令,放了金日磾。
萧方奉命赴詹事府,为冠军候诊病。虽然与陈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萧方医术高明,卫少儿也是知道的。爱子心切,亲自迎他入府。
“去病到底怎样?”诊完脉后,卫少儿陪着萧方出来,轻声问道。
“恕萧方直言,”萧方回过头来,面上沉重,道,“冠军候的身子,并不乐观。”
卫少儿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生生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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