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不过那日宫变的时候,乐阳长公主曾亲自说她让沈泰容写下了和离书,裴云和沈泰容已经不是夫妻了。
因此,夏侯昭并未下令让人捉拿裴云,自然也没有想到“沈夫人”这三个字上去。
夏侯邡道:“沈将军刚进来的时候,多次询问公主是否下令捉拿沈夫人。后来知道沈夫人没有事情,方才放下心来。”
还真是情真意切。
夏侯昭不知是该为沈泰容的一番真情所感动,还是为他的不识时务而叹息。
他若还是高高在上的乐阳长公主长子,虎贲军的少年将军,他这样求情或许还有用。
可是如今他已自身难保,多问一句裴云,岂不是多给她带来一点危险。
在这一点上,裴云显然比他看得更清楚。
夏侯昭问道:“裴云看过沈泰容吗?”
裴云的祖母乃是永宁大长公主,如果裴云真的想要见沈泰容一面,并非难事。
但夏侯邡摇摇头,道:“不曾。”
这答案不出夏侯昭所料,如今沈泰容身陷囹圄,裴云恐怕躲都躲不及呢。那份和离书她必定会妥善保管,当做护身符。
夏侯昭冷笑了一声,道:“也罢,我们便去听听沈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说。”
夏侯邡不敢怠慢,将夏侯昭等人带到了太庙东侧的一间斗室之前,打开了房门。
太庙本不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场所,因此并没有专用的牢房。这间暂做囚室的房间,其实只是一间用来储藏物什的仓房,一打开就冒出了一股发霉的味道。
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坐在地上,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夏侯昭与沈泰容认识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颓唐的样子。他仿佛换个一个人一样。往日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时有一半都散在了发髻之外。
更让人吃惊的是他脸上的神情,以前的沈泰容总是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
不论夏侯昭内心如何不喜他,身为“帝京双璧”的沈泰容的确称得上帝京最有名气的公子。
母亲为圣上唯一在世的姐妹乐阳长公主,父亲为手握北军权柄的沈明大将军,而他自己也先后担任秦王夏侯明的陪读和虎贲军的副将。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他都有资本骄傲。
而此时此刻的他,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一样,眼中暮气沉沉。
他的嗓音也变得极为难听,仿若生锈的兵器相击,粗砺、艰涩。
“公主殿下,你终于来了。”
夏侯昭没有立刻理会他。
程俊急匆匆地搬了一张坐塌过来,夏侯昭敛襟坐下,方道:“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