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只苦等了这许多时日,却是不见宝玉如往常一样来赔罪,也是郁郁寡欢,夜不能寐。这日又感了风寒,犯了咳嗽的旧疾。几日不思茶米,形容更显消瘦了几分。
这日黛玉正懒懒的歪在床头,外头紫鹃引了一人进来,却是妙玉。黛玉见了忙起身欲迎接,妙玉见了忙紧走两步来到床头,伸出一只手按在黛玉柳肩之上。“好姐姐,你来了,快坐。”黛玉拉着了妙玉的手,引她在自己身畔坐下。
“妹妹今日身子偶感风寒,不能去给姐姐请安,还望多多恕罪。”妙玉道:“妹妹快休这样说,我也是听丫鬟婆子们碎嘴才得知妹妹身子有恙,这才紧紧的来看你。妹妹可好些了?”
“多谢姐姐挂记着,我也就是老毛病了,自打娘胎里出来,会吃饭就会吃药,御医大夫瞧了没有一千也得八百了。总是这么时好时坏的,倒是死不了。”“净是些胡说。”
妙玉怜爱的用手轻轻掐了下黛玉的脸颊“几日不见,你可是又清瘦了些子。旧日我师父曾指点我一二诊脉用药,不如让我给你号上一号。”
黛玉虽是不信妙玉医术有多高明,连这南北名医都去不得跟的病,本也不希冀妙玉能看个所以然,但又感妙玉说得真切,便挽起衣袖,露出莲藕般的小臂道:“那有劳姐姐了。”
妙玉坐直了身子,拉起黛玉的右手,将指头压在黛玉左腕上,闭上双眸开始为黛玉诊脉,只见妙玉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黛玉也不敢问,只静静地等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妙玉又拉起黛玉的右手,开始号脉。
渐渐的妙玉眉头才有所舒展。又过了一会子,才放开了黛玉的手臂,帮黛玉把衣袖整理好。“好姐姐,我这病可碍事?”
“倒也无妨,你这是先天肺经不顺,是动则,肺胀满,膨膨而喘咳,缺盆中痛。是主肺所生病,咳,上气,喘喝,烦心,胸满,臑臂内前廉痛厥,又兼后天用药过甚,乱了调息,方使今日之病状。”
“姐姐所说症状都是有的,我自小吃药,也是换过不知多少方子了,依姐姐,该如何用药?”
妙玉一笑,摇头道:“你体内寒毒不去,阻塞了经脉,倘若用那温和之剂,只怕不得通行。若用那虎狼之药,你身子孱弱,又经受不起。”“那不是医不得了?”黛玉心头一重。
“医得,只是不能胡乱用药。若是经脉不顺通,药剂再猛重,达不到患处也只有百害而无一例。妹妹这病若要有大起色,还得先打通经络是正经。我曾熟读灵枢。经脉,那针灸推拿之法也略通一二,妹妹若不嫌弃,不妨让姐姐试上一试。”
黛玉自是满口答应,只道有劳。二人又闲话了一会子,那妙玉是不食烟火之人,不喜在园中久坐,便起身告辞。黛玉知其心,也不强留。二人定好明日去栊翠庵中给黛玉诊治,妙玉便带着随身小尼去了。一宿无话。次日,黛玉懒懒的收拾了,并不带丫鬟,只身一人来到栊翠庵。
小尼引入,妙玉牵着黛玉的手走入禅房。亲手煮了茶,喝毕。黛玉道:“姐姐,我们这就可以开始了。可不知姐姐要怎么个医法?”
妙玉起身,将黛玉引到床上坐了,又从柜案中拿出一金丝楠木包银木盒,放在床头几上,打开,里面赫然一排长短粗细皆不一的银针。“你这乃经络不顺,气行不通,我乃用银针针灸你身上各处穴位,使经络活络,气血运行。”
黛玉随是女红拿手,平日里也不少穿针引线,但看着一盒子的银针,想着要刺入自己肌肤,不由得心里一阵害怕。妙玉看在心里,扶着黛玉肩膀道:“好妹妹,你只管放心,只一点刺痛,无大碍。”
黛玉这才弱弱的道:“全依姐姐”妙玉起身,将门窗都栓了,又在香炉中燃起檀香,令黛玉除去身上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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