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回来重新赶工。
越相处便越不会把她与九皇女认错,他怔怔看着李袖春的背影,这种她和她完全不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也再不会偶尔发呆,透过她寻找九皇女了。
本就是不同的,怎么可能有对方的影子。
夜深,李袖春总算写完了,把自己的被褥搬出,铺在地上。看了看已经睡熟的花顾白,轻手轻脚钻进了被窝,喟叹一声,不到一会儿就入睡了。
因为太累,还发出了鼾声。
突地,黑暗中床榻上的人动了动。花顾白起身披着衣服踩在步履上,点亮被熄灭的灯,伸出手翻了翻孤零零放在桌上的两本书。
他执起一旁的毛笔,沾了沾未用完的墨水,提笔写下一个字,居然与李袖春的小楷无甚区别。他垂眸,把错了的地方悄悄改动了几笔,才合上了书本。
“你的字倒是比九皇女的好学多了。”他似叹非叹,渐渐屋中暗了下去,没了声响。
第38庄生晓梦迷蝴蝶
小村落的夜里只听得到狗叫之声,和夏日在树上不知疲倦的蝉鸣。巧合的是今晚正好是圆月之夜,在花顾白修改过李袖春的抄录后,月亮渐渐地被乌云遮蔽,留下一室黑暗。
与此同时,本来应该已经安然入睡的花顾白,开始做起了循环不止的噩梦。
又是那一幕,他看见梦中的自己约九皇女在宫门处亥时相见。九皇女如约而至,提出要娶毓柳一箭双雕的打算,既收取势力,又能得到美人。可他很清楚,她只是有了喜欢的男子找借口罢了。
于是两人发生了争执,第一次他反驳了她的指令,不许她出宫见毓柳。他怕……那个毓柳虽然没正式认识九皇女,但万一这次见面后一见钟情呢?
或许九皇女也没察觉到凤君居然能在她眼皮底下,势力渐渐扩展到不受她控制。
当九皇女发现自己居然不能违抗一个棋子的命令时,从没意气用事过的九皇女爆发了,她开始故意自残来试探自己身边到底装了多少凤君的眼线。可怕的是,每次她一动手,都会准确无误的被凤君所知晓。
而凤君自然认为她这是为了心爱之人要死要活,也并不知道九皇女已经起了疑心。在一次无意之间九皇女本是要设计把控制不住的凤君害死在湖中。却误导致了她自己跌入其中,磕到了石壁。
好在被凤君及时叫来的冯封所救,至此陷入昏迷。而一知半解的冯封和凤君都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故意投湖。
凤君一直有些自责,便难免经常做起这个噩梦,梦到在他眼前毅然决然投湖的九皇女。
可这梦,最近有些不一样了。
是从被李袖春打晕带走的那一夜开始,他的梦延伸了一些内容。梦中的最后不再是他哭着祈求,九皇女还是昏迷不醒一语不发的样子。
而是九皇女躺在床上拽着他的手,重复着:“救我,顾白,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
明明……现实中就没有发生过这一段,诡异的梦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敏感的察觉到这个梦可能不再是回忆的重复。于是,在第一次醒来发现李袖春把自己带离皇宫时,他并没有再有所动作。
相反他选择了耐心等待每一夜的来临,他不认为自己疯了,或是心如死灰造成了幻觉。他一直很冷静,不管是选择死亡,还是选择活着,他都很冷静的在判断。
死抑或亡,对他来讲无非是审时度势而已。
在当时的情况下,女将军不会放过自己,旧朝已经推翻,九皇女也已经不在,他没有理由必须活下去。
而当梦中有了变化开始,似乎给他埋下了一个可以活下去的种子。
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中,只要九皇女还需要他,他就要活下去。
这一夜,这个梦又延续到了她的求救,他只能反复问:“我该怎么救你?”
平常按理说听不到回答,会被醒来所打断。但是……这一次梦居然又有了新的发展。
“不要动摇想我的心,记得千万不要忘记我。”九皇女神情焦急,死死握住他的手,目光如炬。
*
“!”花顾白猛地坐起身,早晨的冷空气被他吸进又呼出。他捂住自己的眼睛,默默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他怎么会忘记她呢,她在梦中的要求可真是奇怪。
他不敢肯定这梦到底是九皇女托梦还是别有他因,所以只好先与李袖春一起呆在这里,一边静观其变。
看了看地上李袖春已经离开空出来的被褥,他眸光复杂。其实,她确实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好女子。虽然比不上九皇女的才智,和韬光隐晦。但也算待人真诚,应该不算什么故意附身的恶鬼……稍稍对她好一些,就算报答了她所谓的救命之恩吧。
被恨春伺候好梳洗过,花顾白挑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拿李袖春留下的笔墨画着这小村落的景致。他曾为了入九皇女的眼,苦练这些大家公子才会学的玩意儿,没想到现在却被他用来打发时间了。
但是毕竟这里比不得宫中,他还没坐多久,秦家侧夫就端着点心也落座了。身为客人当然不能赶走欣赏风景的主人,花顾白敛下不自在的神色,飞速落笔记下日期就要回自己的卧房。
然而却被侧夫娇笑着搭了话,“李家郎君不仅人长得美,画也画得美呢。”
花顾白微妙地挑挑眉,狐狸眼扫了他一个尾锋,倒是没料到这个男子会与自己搭话。
“过誉了。”花顾白看他似乎真的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便有了交流的耐心。想来,他是小镇里一户人家的庶子,或许对画画也有所涉猎吧。
秦叔生在村里自然不懂这些,而镇里的庶子大概会接受一些熏陶。
“我家公子的画自然是好看的。”恨春与有荣焉般挺直身板。
“果然哥哥不是寻常人家,这奴婢都与我娘家的不一样,看起来格外讨喜呢。”侧夫捂嘴一笑,笑弯了他那双灵动的鹿眼。
这就改口叫哥哥了?……看来他是想攀附了,毕竟当时冯封来接人时确实有些惹眼,恐怕有心之人是该有所想法了。只可惜,他晚了一步,如今自己一行人早就没了荣华富贵。
花顾白意味深长地抿唇一笑,并不接话。侧夫只好找着话题,接着道:“说起来哥哥的容貌真是天下少有,我看那传闻中暴毙的太夫也不一定比得上哥哥。”
恨春忍不住动了动脚,花顾白怕恨春乱讲话露出什么马脚,便淡淡移开话题:“花有千姿百态,这美便有千种百种。也许民间比我美的也多的是,不是吗?”
侧夫点点头,“也是。我娘家那边有个管事,听她说她亡故的女儿也是出了名的美,可惜十几岁就夭折了。”
花顾白没有在意,他把干了的画卷起,心不在焉附和:“真是天妒红颜,可惜了。”弄清了他想攀附的心,再也没了与这侧夫交谈的兴趣,花顾白故意装作困倦回了屋子歇息,实则兴致盎然地给画题诗呢。
待李袖春回来,他已完成了三幅作品。叫恨春把她带过来,他伸手把画纸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