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果坐在一群大人中间,看着这些陌生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紧紧地抱着她的小提琴,彷徨不知所措。
她想做的,只是早点回国去而已。
爷爷不是去世了吗?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感到悲伤?
她不知道得奖意味着什么,听不懂那些外国人说了些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继续参加一个她并不理解的比赛,而不是回国给爷爷奔丧。
那个给她小提琴启蒙的老人,现在还一个人躺在医院冰冷的太平间里,他死的时候,亲人都不在身边。
她最爱的爷爷,已经永远离开了她。
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悲伤。
他们提到的,看到的,都是她的小提琴。
她的喜怒哀乐呢?
谁都看不到……
夜深沉,客人都走了,
贝果的父母作为她的监护人全权负责着她的各种事务。两个人和张延宇老师协商之后,终于决定还是以贝果的前途为重,先留下来参加完所有的比赛。
等到连张老师也回房间了,贝家的这对夫妻才开始讨论贝果祖父丧礼的事情。
“我跟医院联系一下,说一下我这边的情况,那边应该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人在国外,哪里有那么快能够赶回去的。”
“那亲戚那边怎么交代?怕是不好想我们……”
“等贝果得了冠军,上了新闻,他们就不会这样想了。”
贝果迷茫地坐在一边,抱着她的小提琴,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牵扯着他们,不让他们回家。
“我们什么时候回国看爷爷?”贝果终于鼓起勇气对父母说。
可是贝果的声音太小了,讨论地正激烈的父母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我想回去看爷爷。”贝果又说。
贝果的母亲稍微注意到了贝果,她拍拍她的脑袋,也并不把女儿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说:“婧殊,你稍微等一下,妈妈跟爸爸还有话要说,桌上有蛋糕,你先去吃一点。”
贝果默默地走到餐桌边,桌上摆满了各种甜点,有的是酒店的客房服务,有的是别人来探访的时候买来送给贝果的。
十三岁的小孩子能喜欢什么呢?不就是糖果和甜品吗?似乎所有人,包括贝果的父母都觉得,给她一点甜食就能安抚住她的心情,让她快乐。
一方面人们希望贝果能够在成人的世界里功成名就,可一方面他们又把她当做一个只懂得吃糖的小孩子。
多矛盾。
希望她是天才,又假装她没有灵魂。
贝果拿起叉子,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桌上的甜品。真的很好吃,谁说她不是孩子呢?甜蜜的食物至少比爸爸妈妈懂得安慰她。
如果她无法得到一个拥抱,不能被温柔的抚慰,没有机会流泪,那么吃点蛋糕的安慰她也是能够接受的。
贝果吃掉一个又一个,直到桌上的盒子空了一大半,她才忽然察觉父母激烈的讨论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安静无比。
贝果的父母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时没回过神来。
“宝贝,你怎么吃这么多?会吃坏肚子的!”贝果的母亲忙把她手里的叉子收走,抱怨道:“真是个小孩子,吃东西都没有限制,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
“我要回去看爷爷,我明天就要走。”
“嗯?”
这一刻,爸爸妈妈似乎才终于听进去贝果的话来。
贝果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母,黑色的瞳仁亮亮的,沉静又坚定,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乖顺的小女孩儿。
“我要回去看爷爷。如果你们不让我回国,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拉小提琴。”
……
一曲《钟》结束,纷乱的回忆也戛然而止,对面的天台上,叶天泽缓缓放下了小提琴,晨光之中,他的身影真像是童话里的王子。
可是他用来唤醒睡美人的不是他的吻,而是小提琴。
天已经完全亮了。
两个人一人一边,就这样沉默地凝视着对方,有片刻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远处的江上传来的汽笛声和路上早起的行人偶尔传来的说话声。
叶天泽不会先开口说话的,因为对于贝果他势在必得。
他是乐团的指挥,知道乐器对于乐手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贝果并没有夸张,小提琴虽然说不上比命重要,但是也绝对会让小提琴手拼命去捍卫。
贝果生气也没关系,叶天泽已经做好了承受她愤怒的心理准备。
在乐团里,当叶天泽要培养训练一个看中的乐手时,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你想要一个完美的乐手,就要放弃照顾她情绪的念头。因为一个顶尖的乐手,需要的不是同情和安慰,需要的是优秀的指导,不停歇的努力,需要你一直push!push!push!
只有这种压力才能成就伟大。其中有一个刚刚好的程度,作为指挥和导师的人必须把握好。你需要不断地给你的乐手施加压力,可是如果压力小了,她根本就无法突破自己的极限,然而如果压力大了,你又会毁灭她……
叶天泽必须给贝果刚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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