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明德皇帝虽然旨外开恩,留了杨瑾希一条性命,但同时也有个条件,杨瑾希作为应杨两家九族遗脉,终此生不得再嫁,不得生子,不得擅离,替两家守皇陵赎罪,至死方休。等徐明薇知道这事的时候,杨瑾希早从死牢中放了出来,守了半个多月的皇陵。
一时之间,徐明薇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如今傅恒问起,她倒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想去看看杨瑾希过得好不好,又怕知道她过得不好。
傅恒看出她心中迟疑,淡声说道,“你心中记着她,她心中多半也记着你,这么多年没见了,好坏也去亲眼看看,免得兀自白白猜疑。”
“便听你的,去看一眼也好。”徐明薇朝他淡淡一笑,应道。
“今个儿是中秋,咱们预备着怎么过?”傅恒见这事说定了,想起节日来,顺口问道。
“船上材料也有限,徐婆子早上便来要过一回东西,看她神情,心中应该有数,只等着吃便好。我思忖着好叫船家寻个水面开阔处,将三艘船都拿板子铺着横连了,让众人都凑一回热闹。虽说是在江上,毕竟是个大节气,不好就这么混过了。”徐明薇慢声说道。
傅恒连连点头,“只是不知厨房备的可够?”
徐明薇笑道,“放心,早上徐婆子来要东西的时候便交代过了,且不论东西好坏,管够是有的。”
傅恒自此放了心,抱着儿子轻声慢语地读书与他听,一大一小,面上皆是肖像得惊人的专注。
才两岁的孩子,真不知道到底能听懂多少。徐明薇摇摇头,并不去管他们,自己也捡了昨天看了个开头的志怪小说,多半是美丽纯真的狐仙,诱了赶考的书生,诸如此类的古代吊丝的意(淫)产物。
傅恒抬头恰好瞥见她临窗看书的这一幕,笑道,“昨儿你不是还嫌这书写得好没道理,我还当你不要看了。”
徐明薇稍稍挪开眼,回道,“这便是读书有意思的地方,看一句,心里也有十句应它,才好打发了时间,往后同娇娇和逸儿也才有话好说。”
傅恒好奇道,“这种话本,又有什么好教女儿的?”
徐明薇笑道,“道理却多了。须知这世上男儿,像书里这般没本事的,得空了也要抠着脚趾头想想,能有个天仙般的姑娘眼睛不好看上他。洗衣做饭任劳任怨的,回头保不准还得替他填了命,书生哭个一哭,不过两年也就另娶了别人了。这个就要教女儿,命是自己的,舍在旁人身上都不值。”
“而那些但凡是个有点本事的,就别指望着人眼睛只瞅着自己,不说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罢,外头各式各样,前程仕途名望,哪一处都比着自己紧要。这个就要教女儿,瞧中个有本事的,第一紧要的别落眼在小处,往长远看了才好。”
徐明薇原本只是玩笑,不想傅恒听了这番话,脸上神色渐渐凝住了,半晌没有说话。她也没觉出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的,问了他一声,傅恒也只摇头笑了笑,又抱着多多轻声念起书来。
婉柔这时打了帘子进来,笑道,“爷,奶奶,逸姐儿和馨姐儿来了。”
一时便有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说话声涌进来,一大一小两个炮弹咯咯笑着撞进她怀里。
第三卷终究意难平137
“玩得满身都是水,娘不是同你们说过了,不好这样玩水的吗,万一掉下船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徐明薇摸了摸两个女孩子身上,故意板着脸道。
颜天逸吐吐舌没有说话,娇娇只耍赖地抱着徐明薇的胳膊撒娇,说不出的娇憨模样。
傅恒忽地想起那一年在傅宁慧院落前的青石小径上,他和秦简瑞无意间撞见了上门做客来的徐家姐妹,一个略显轻浮地张开手指缝偷瞧他们,一个稳重知礼地背过身去站着。当时他还以为徐明薇是做姐姐的,等到后来割鹿肉吃酒,细说之下,才晓得自己认错了。
如今看着娇娇和徐明薇极为肖似的脸儿,性子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竟全不像是她教出来的。
傅恒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小时候岳母对你管教得很严厉吗?”
徐明薇楞了一下,答道,“我娘从不逼我做什么,说不上严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