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一直以为法印和尚应该有些年纪了,没想到也才二十来岁的样子,不由得一怔。
第一卷身在异乡为异客176
法印也注意到了她,怔楞了一下,舒展开眉目淡笑道,“小檀越眉宇间有大气候,倒颇有些来历。只惜前尘旧事,迷人入魔障,贫僧看小檀越命里带煞,尚有劫数未尽哩,阿弥陀佛。”
徐明薇听他语气,真以为他看出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又惊又怕地望向贺兰氏,生怕她也起了疑心。
贺兰氏低头看她一眼,还以为徐明薇是听到日后还有劫数未尽而担忧害怕,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才朝法印和尚问道,“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法印和尚说的话,贺兰氏其实并不相信,不过是大和尚为了香火钱,又存心找了借口罢了。不过徐明薇最近也的确是气运背了一些,先有大公主逃宫,后有被人推下湖,在大和尚这边花银子买个心安,也是好的。
法印双掌合十念了句佛号,才慢声说道,“破解之法也不是没有,小檀越挂了名号在寺中做个外单弟子,有佛祖照看着,必能逢凶化吉,一生顺遂。”
听到这里,徐明薇才算是松了口气,原来又是大和尚变着法子敲大户,差点把她魂儿给吓出来了。
贺兰氏自然应允,虽说寺中没有女徒弟,在寿山寺外挂个单却是可以的,当然没有白白挂单那样便宜的事情,少说也要捐个四五百两的香油钱。贺兰氏为着徐明薇的平安,一出手便是六百两银子,法印和尚看着那银票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早知道贺兰氏如此爱女儿,便说得再重一些罢。
这时来庙里拜佛的也渐渐多了起来,都是离着远的没赶上头天的好日子,都想趁着香火稀少的时候求了心愿,免得佛祖听了太多,漏了自己的。
贺兰氏嫌殿里人多,等着季氏许好了愿,便要叫小沙弥带了她们去禅房休息。不想新来的香客中忽地冒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直直地往徐明薇那边跑了过去。贺兰氏还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却听得自家女儿惊喜地喊了那人一声,“宁慧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季氏显然也认出了傅宁慧,笑着对贺兰氏解释了。
贺兰氏一听她姓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见她生得圆脸杏眸,颊上还浅浅地印了一对梨涡,一笑起来便十分明显。
贺兰氏见徐明薇正忙着和傅宁慧说话,便朝傅宁慧来时的方向望去,正好瞧见一名年纪在三十上下的美貌妇人,由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也正含笑看向自己。
贺兰氏便知这个是傅家大房的太太了,忙牵了季氏迎了上去,笑道,“这位便是傅家太太吧?回来地匆忙,正要递了名帖到府上拜访哩,不想竟在这里先遇上了。若不是您家儿子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我也见不着小女了。”
傅家大太太王氏也猜到贺兰氏的身份,暖笑道,“徐大太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该当做的。”
贺兰氏余光瞥见个半大的男孩藏在婆子身后,正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偷偷望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王氏的另一个儿子,笑着招手问他,“你是谁家的儿郎呀?生得这般好看,来,到姨这儿来,让姨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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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回头一看,果然是荃哥儿躲在后头,连忙让婆子将他抱了出来,对着贺兰氏歉然笑道,“这孩子脸皮薄,怕见生人,徐家太太切莫见怪。”
贺兰氏笑着摸了摸荃哥儿的脑袋,说道,“我那两个小魔星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哩,还替他们以后发愁,转眼就皮得上树下河,没一天消停的。”
说起养儿子,王氏显然也是深有感触,附和道,“说得极是,我屋里那两个小时候也是闹腾得恨不得把他们重新塞回去,还是女儿好啊,又贴心又懂事。”
贺兰氏有心与王氏交好,自然愿意迎合了王氏说话。而王氏却是震撼与贺兰氏罕见的美貌,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愿意多看一眼的,不知不觉就与贺兰氏攀谈了起来。等傅宁慧牵了徐明薇回来,两家母亲已经好到能互唤闺名了。
贺兰氏见季氏脸上有些倦容,才对王氏说道,“宴娘还未拜了菩萨吧?不如先去菩萨跟前许了愿,我带了弟妹到后头禅房等你们。”
夜里来拜佛的,大多都因山路难行而选择天亮了再下山,贺兰氏才会有此一邀。
王氏一看季氏的肚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点头,“如此也好,待我找到那孽障,这边了了事,再来寻你们。”
傅宁慧一听便知道母亲说的是傅恒,朝徐明薇无奈地叹了口起。她们的马车刚到山脚下,她那闲不住的大哥哥便抢了马自己先跑上山来了,吓得家里人一路都着急赶了马车上来,生怕傅恒与家人走散了。刚刚在山门前还见着过他的人影,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两家人约定好了,贺兰氏带了家人奴仆,跟着小沙弥到了禅房。季氏果然是累了,一进门便找了蒲团坐下,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这块肉,她才不肯这么大半夜的吃苦爬上山来哩。
徐明梅连忙向小沙弥讨了热水,亲自倒了给季氏润喉。贺兰氏看在眼里,不住点头,朝季氏称赞道,“弟妹生的好女儿啊,你看这进来这么久,还不见薇儿给我倒上一杯热水哩。”
季氏累极,心里怨她刚刚跟傅家的大太太站着聊了那么久,没好气地回道,“女儿再好又有什么用,将来顶梁柱的还是要看儿子哩。”
许是见贺兰氏脸色不好,季氏才想起管家的事情还是靠了她才解决了的,又补着说道,“我要是像嫂嫂一样,有明柏明樟这样的好孩子,那才真的是有福气哩。”
徐明薇听了心里替徐明梅难过,拉过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意这些。徐明梅倒是习惯了,照样接了季氏递过来的杯子,脸上神色未变。
贺兰氏心里叹一声可惜,碰上季氏这样不看重女儿的,徐明梅也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当下绕开这个话题,和季氏说起了她这一胎的怀相。
季氏对这个倒是有说不完的话,摸了肚子指给贺兰氏看,得意道,“常大夫把了脉,说一定是个男孩哩。嫂嫂您看我这肚子,前头尖尖的,后身看着跟没怀似的,按老人说的话,也是个怀儿子的样子哩。”
贺兰氏心想,这要再不是儿子,只怕季氏得疯魔了。面上仍是笑着应了,附和道,“老话的确是这么说,我看着也像哩,现在月份大了,弟妹你可要注意着些,无事就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到时候好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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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氏和季氏这边聊着孕事,徐明薇拉了徐明梅到另一边玩,能少听一些是一些。说起肚子里的孩子,季氏脸上那幸福兴奋的表情,连她看着都觉得刺眼。
徐明兰自己一个人坐在窗户边,时不时地往外头看上几眼,撞上徐明薇探究的视线,忽地便红了脸。再抬头,徐明薇已经转开了眼,并没有再盯着她瞧,徐明兰却还是觉得心底发虚,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她给看明白了。
见着夜深,屋里伺候的脸上又都有些倦容,贺兰氏便打发了众人去外头歇着,只留了个薛婆子在边上差遣。季氏与她说了一会儿话,这会儿也是累了,便靠着边上的软榻小睡。
贺兰氏怕三个小的耐不住困,等会儿傅家的人来了不好看,召了徐明兰,徐明梅她们一起在蒲团上坐了,说起了清明回乡祭祖的事情。还不待说完,禅房外头便传来了人声,薛婆子伴着贺兰氏上前迎了,果然是傅家的人到了。
“叫珍娘好等。”王氏笑着拉了贺兰氏的手,说道。回头又朝身后嗔道,“小孽障,还不快些上来与你珍姨赔罪。”
傅恒一脸老大不情愿地走上前来,朝贺兰氏拜道,“傅恒见过太太,叫太太等了许久,实是不该。”
贺兰氏趁他见礼的时候拿眼上下打量了,才十二三岁的年纪,还未开始抽条,脸上也还带了些婴儿肥,但已经能看得出来几分日后的样貌,心下便添了几分喜欢,连忙虚扶了一把,说道,“好孩子,快些起来。你救了我家薇儿,珍姨都还不曾谢过你哩。”
提起他救人的事情,傅恒反而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太太客气了,实是机缘巧合,若不是伯父肯外借了《湘南子》在先,小侄也碰不上七妹妹落难哩。”
贺兰氏笑道,“如此说来,还真是善有善报哩。”
一句话说得王氏也笑了起来,语气中不无骄傲,“这小孽障虽然顽劣,却是极爱看书的。我都不知道他借书借到你们府上,谁能想还有这么一段巧合哩。”
贺兰氏打蛇随棍上,笑道,“家里也没别的好的,还有几本孤本和残本都是我从娘家抄录来的,虽然比不得原本,外头也难得一见哩,贤侄若是想看,回头便打发人送过门来吧?”
她虽然说得轻巧,在场的却都知道那几本抄录本有多贵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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