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坐了一会儿,感觉头不是很晕,胃里虽然隐隐约约还有些反胃的感觉,但是比之前那种完全无可遏制的恶心和本能的干呕已经好多了,甚至于,她似乎还有一点肚子饿的感觉,便点了点头。
见她说能吃东西了,盛斯年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几分。
时景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穿的是一件极为单薄的真丝睡裙,因为身体不适、虚汗,单薄轻柔的裙子也被揉得布满了褶皱,她抱着被子坐在床头的时候,愣是透出了几分狼狈的可爱和茫然。
盛斯年深深的看在眼里,喉咙间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动。
她的每一幅模样,都让他心动。
奈何这个时候,她还病着,更是很可能处于怀孕初期了,他却也只能自己暗自心动了……
盛斯年掩去自己的眼底深处充满了渴望和晦暗的神色,只是转身将时景之前放在了旁边的厚厚的棉家居服帮她取过来,“穿这个,在家里别再冷着了。”
“嗯。”时景抱着被子点了点头。
盛斯年脚步一顿,弯下腰来,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的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然后才出去,反手轻轻的带上了卧室的门,等她换衣服。
时景抱着被子又坐了一小会儿,看看虚掩上的卧室门,微怔了一下,才动作轻飘飘的换好了衣服,依旧不喜欢穿袜子的直接赤脚踩着拖鞋,又去洗手间里洗了洗脸稍稍清醒了一下,这才步伐仍旧有些发飘的、却依然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卧室门前。
等她伸手打开门之后,却看到,盛斯年就站在面前,见她散着头发走出来了,鬓角处还有刚刚洗脸时被水打湿的水珠,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走吧,喝点粥。”他拉住了她的手,见时景走到楼梯上的时候,一只手直接稳稳的按在了扶手上,知道她这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便道:“或者我把餐厅里的饭菜端上来吧,在楼上吃?”
时景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他拉住了一只左手,下午被他用小纸条在手指间缠绕测量戒指尺寸的触感仍在,时景微微低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被他轻轻握在手中的地方,也停下了一瞬。
旋即,时景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躺了这么久了,身体都有些木了,正好稍微活动一下。”
盛斯年点点头,“也好。”小心的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慢慢的顺着楼梯往下走。
餐厅里整个都弥漫着水果粥的清甜气味,再没有什么让人胃里不适的油腥,两个人走到餐桌旁,椅子平时就习惯了抽出来放着,直接就能坐下,也不需要再单独把椅子拉出来,盛斯年拉着她的手,一直等她坐好之后,才站在旁边,细致周到的帮她摆放好了碗筷,然后把小半碗温度适中、不会吃下去胃里发凉不舒服却也不会烫人的水果粥盛到了碗里。
“怕你闻不得油腥味,今天就没做炒菜。”盛斯年在餐桌上闲话家常一般的随口说道,不过桌上却摆放了两盘看上去颜色就很清爽的凉拌菜。
时景点了点头,为盛斯年的细心道了声谢,却丝毫没意识到,盛斯年口中,她又是怕油腻又是怕腥气的症状,不怎么像是照顾感冒发烧的病人,其实反而更像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还处于孕吐状态的孕妇……
时景先喝了两口水果粥,清甜又软糯粘稠的味道,让她之前一直喝了不少浓咖啡,然后上火难受的胃里顿时一阵熨帖。
她有些好奇的伸手夹了一筷子芹菜凉拌胡萝卜,放进嘴里之后,才有些愕然的发现,芹菜和胡萝卜竟然全都是温的。
看到她嘴里还含着东西,就已经直接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盛斯年登时忍不住轻轻的笑出声来,柔声解释道:“怕你吃凉的东西胃里又不舒服,用热水煮开了之后,就特意没怎么用凉水过,口感可能偏软一点。”
“还行吧……”时景缓慢的嚼了嚼,虽然比不上真正凉拌菜的清脆口感,不过,只要有人给做着吃,她是真一点也不挑食。
“这么好养……”盛斯年忍不住笑她。
时景从水果粥里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却因为这两天眼睛里始终盈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水汽而楚楚可怜,长发随意的散着,甚至还有一缕睡觉时被压反了方向的呆毛翘了半截,看上去竟是颇为一脸无辜。
因为还在生病,时景身体本身透出来的柔弱,恰如其当的中和了时景平日在工作中完全不容辩驳的强势和锐气。
看到她睡醒之后,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披散着有些凌乱的长发下楼吃饭,身上也是软绵绵的的厚家居服,脸上素面朝天白白净净的,也没有了平日里优雅又精致的妆容,就连唇色,因为低烧缺水,都是略有些干的粉白,一眼看上去,仿佛整个人身上那些锐利的棱角全都不见了。
盛斯年在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此时看上去颇为柔软无辜的时景身上,一切都只是她生病时的假象,他最初喜欢甚至刻在心里的,明明是她明媚而又锐气逼人的模样,然而,看到了她现在这种需要他的照顾时的迷糊柔软,盛斯年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丝毫不觉麻烦,甚至觉得,此时的时景竟也有一种别样的动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会真的在他身边,卸下所有的谨慎和防备,可以再多依赖他一点……
时景也只不过是把碗里的水果粥吃完了,但是,昨天今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骤然吃了些热乎的饭菜之后,胃里最初的舒服感觉消失,本能的不适感觉便很快又上涌了起来。
时景捂着嘴起身,忍不住的跑到水池边干呕了两下。
盛斯年见状心里一急,陡然站起身来,甚至把椅子撞得发出了一声摩擦的声响,他快步跟了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过了一会儿,觉得稍稍缓过劲来的时景冲着他摆了摆手,因为刚刚的干呕,她的眼睛又全红了,生理性的刺激太过明显,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
“没、没事。”时景有些无力的靠在他身上,声音略有些轻哑的小声说道,“胃里有点难受,我想再躺一会儿。”
“好,”盛斯年低低的答应道。
说完,不等时景再开口,他直接把人抱起来,让她侧着头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才尽量平稳的把人抱到了楼上的卧室里。
时景的手轻轻的搂在了他的脖颈处,因为靠在他的肩头,她闭着眼睛的时候,温热的呼吸,正好贴近在了他的喉结处。
对于男人来说,喉结本来就是极为敏感的位置,被自己喜欢的人靠得这么近,她的呼吸全都落在上面,盛斯年背脊处仿佛又一股电流划过。
他艰难的动了动喉咙,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这个时候,盛斯年才恍然惊觉,病了两天,再加上他和她冷战的那半个多月,她的体重,似乎又轻了好几斤。
“前段时间是不是也没好好吃饭?”盛斯年把人放在卧室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道。
时景侧躺在床上,总算觉得胃里那种天翻地覆的感觉稍稍下去了些。
骤然听到男人的这个问句,时景睁开眼睛,愣了一下,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他。
——盛斯年不在的时候,时景自己不会做饭,自然就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早餐随意凑合,午餐晚餐外面解决,偶尔周末有时间了去陈容家蹭顿丰盛一点的中餐。
盛斯年没忍住又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揉了揉时景的头发,刚刚在餐桌上,他还开玩笑的说她好养活,可不是么,没了人细心照顾,她是真随便……
“睡吧,等你病好了,给你做大餐。”男人的声音里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时景:“……”
是不是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