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可悲的境地,“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道,你现在的境况堪忧,华家人原本就已经视你为眼中钉,现在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和小菡有了联络,只怕他们会有进一步的手段。”
“华家?”言菡失声叫道。
宁则然叹了一口气,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爸爸娶的女人,就是华梓竣他们的母亲,这就是为什么华梓竣想把你骗到n国来的原因之一,他想用你来控制你父亲,也想以你父亲来诱惑你接受他的感情。”
“什么!”言冠文大惊失色,“华梓竣他……找上你了?”
“这……怎么可能……”言菡呆住了,她怎么也难以想象,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居然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机,明明一直知道言冠文的下落,明明知道她如何地渴盼找到父亲,却只字不提,想要一步步地将她诱入陷阱。
“离他们华家的人远一点,”言冠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几分惧意,“华梓竣倒还好,那个华梓易,千万不要和他有任何关联,这人心狠手辣,比起他的爷爷和外公,不遑多让。”
言菡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月底就要回去了,以后……不会再来了,不可能再和华家有关联了。”
言冠文呆了呆,神情痛苦:“小菡,你是在怪我吗?”
怎么能不怪?
言菡的心里苦涩,苦苦追寻了这么久,父亲如她所愿活在这人世,却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言冠文把烟放在了鼻尖闻了闻,尼古丁的味道让人稍稍冷静了一点。他失神地道:“我和她结婚了以后,有一段时间过得还行,她的四个孩子,小的那两个带在她身边,和我相处得还不错,大的两个是华家教导长大的,对我一直很防备。后来……后来……”
后来,结婚两年后,他渐渐恢复了记忆,这让他痛苦不堪。
他思念妻儿,暗中打算回国看看,然而,他的岳父早就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他还没到机场,就被请到了岳父那里,给他看了几段视频。
一段视频中,蒋湄被沈安川的老婆厮打,被骂小三。
一段视频中,他的母亲到家里吵闹,说他已经死了要争遗产。
一段视频中,沈安川带着言菡在儿童公园玩。
一段视频中,沈安川和蒋湄在他曾经的小破屋里说话,蒋湄神情轻松而亲昵。
“他们告诉我,你妈早就已经和沈安川好上了,如漆似胶,沈安川为了你妈和老婆离了婚,你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言冠文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言菡惊呆了,好半天才道:“你……就信了?你也不赶回来看看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我妈跟了别人,你还有我,还有爷爷奶奶,难道我们你一个都不要吗?”
言冠文木然看着她:“小菡,你妹妹走丢了,你是你妈的心肝,我怎么能把你从她身边带走?还不如就让你们以为我死了。至于你爷爷奶奶……”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恸之色,哑声道:“我恨他们!要不是他们,我还在国内和你们过着幸福的生活,根本不会有那几年噩梦一样的日子。他们就是把我养大了,想把我当成一个奴役的工具,我不听他们的,就是不孝;而我一旦出了事情,最先放弃我的也是他们。我根本不想见他们,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
言菡怔怔地看着言冠文,到了现在,她才仔细看清了,言冠文五官虽然和从前没什么分别,依然俊朗,然而记忆中那种开朗的气质已经消失不见了,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眉眼中透着一股浓重的戾气。
“奶奶她……的确不好……可是……”
可是,那总是言冠文的母亲啊,血脉相连的人。
“不提了,”言冠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想回国也回不了,我在这里,相当于是被软禁的,我那个岳父非常厉害,怕我到最后还是要抛弃他女儿回国,就还留了一手,我身上背着命案,如果出境,可能还没上飞机就会被逮回去坐牢。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摆脱,可他虽然已经不在了,华梓易却不是省油的灯。”
第69章碧光环(八)
重逢是激动的,也是痛苦的。
言冠文和言菡都有些失控,一个为了错信他人蒙蔽了这么多年的谎言,为了经久未见的女儿;一个为了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懑,也为了失而复得的父亲。
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信了别人的谎言,让你们母女俩……受了那么多苦……”言冠文追悔莫及,如果当初知道那些视频只不过是拼凑起来刻意误导他的,那他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和妻女取得联系。
然而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言菡止不住地难过,她想起在苦苦等候中渐渐绝望的母亲,想起母亲最终斩断前缘嫁给了沈安川,那时候,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前夫吧。
“你妈她……现在还好吗?”言冠文小心翼翼地问。
言菡眼含热泪点了点头:“她几年前动了一场大手术,心脏病犯了,现在好多了,沈叔对她……很好。”
言冠文的神情木然。沈安川和他是同学,两个人相交莫逆,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把妻子托付给沈安川。
那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是多么得温柔善良,如今终究因为阴差阳错成了别人的妻子。
所有的一切,都和那个独断专行的家族脱不了干系。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深吸了一口气道:“小菡,你能走尽快走吧,别让华家的人知道你找过我了,在这里,华家和只手遮天也差不了多少,我怕你有危险。”
言菡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宁则然,后者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现在知道我不是在骗你了吧?华梓竣有多危险,以后还敢不敢跟他出去了?”
言菡乖乖地摇了摇头。
宁则然很是满意,慢条斯理地道:“叔叔,你多虑了,放心吧,小菡的安危我能够保证,至于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还有今后该何去何从。”
和言冠文告别时,已经将近八点,因为顾忌着华家,这次见面是隐秘的,所以,父女俩在包厢里就分开了。
临分别前,言冠文依依不舍,十多年没见了,以前相见无期,自然而然地把思念压在心底,而这次一见面,血缘亲情就好像开了闸的洪水泛滥成灾,再也没有压抑的可能。
言菡把自己的社交账号都告诉了言冠文,言冠文再三保证,他已经在努力了,有朝一日如果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一定会正大光明地回到北都,和亲人们相聚。
言菡眼含热泪,叮嘱言冠文注意人身安全,如果有什么危险,她宁可言冠文不要回来,在安普顿平安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场大喜大悲,让言菡整个人都很疲惫,回去的路上,她蜷缩在了后座上,神情萎靡,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