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不是他要的发财。
他气坏了,瞟了一眼进来的言菡,冷嘲了一句:“呦,这运气,原来是我们家的大明星过来啦。”
大堂弟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头也没抬,只有上小学的小堂弟凑了过来,抢过她手里的大礼包和水果:“姐,这个好吃不。”
婶婶在厨房做饭,奶奶在里面帮忙,爷爷看着电视,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来啦,坐下吃点东西。”
言菡把拜年的礼物往地上放了放,走到厨房里叫了一声奶奶,奶奶应了一声,招呼说:“来得正好,替你婶婶洗菜。”
婶婶假笑了一声:“可不敢呢,听冠武说,咱们小菡现在都是大名人了,赚大钱呢,去歇着看看电视磕磕瓜子就好了。”
言菡沉默不语,走到水槽边,接过奶奶手里的菜盆子洗起青菜来了。
奶奶絮絮叨叨了起来:“赚大钱了正好,咱们这间房子要好好装修一下,往外搭出两个房间,村里好多人都这么干,说是拆迁了能多赔好多钱呢……”
“妈,你可真是想得美呢,”婶婶的嘴皮子厉害得很,“小菡这么乖,听她妈的话呢,还能听你这半截都快入土的人的?人家补贴姓沈的还不够呢,对吧,小菡?”
言菡的脑仁疼了起来,这婶婶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你越反驳她越来劲。
“姓沈的算什么?”奶奶生气了,“小菡那是姓言的,怎么都是我们言家的种!我就说那个狐媚子碰上了就倒霉,那时候让冠文别娶她,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现在看吧,就知道拿自家的钱倒贴别人。”
“奶奶,”言菡抬起眼来,脸色略略发白,“没我妈,哪有我?”
“你就知道帮你妈说话,”奶奶越发不高兴了,“要没你妈你爸早就发达了,还能这么早就没了?我们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供他上了大学,现在一场空。”
和他们说话,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你指东她打西,能把人气死。
言菡索性当没听见了,默默地在厨房里忙乎,那两人叨叨逼逼了一阵,这才放过了这个每年例行的话题,转而讨论村子里的家长里短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吃饭,几个大老爷们这才放下了麻将、电视和游戏机围成了一桌。
吃到一半,言冠武开门见山就说:“小菡,别人给我看了你拍的电影了,挣了多少钱啊?说来听听,也好让你叔去炫耀炫耀。”
“电影?”言菡莫名其妙。
“对啊,就是戴了朵花面具跳舞的那个,听说你还评上啥校花了,奖金也不少吧?”言冠武的眼中闪动着热切的光芒。
言菡明白了过来,解释道:“那是mv,没钱的,评选也没有奖金。”
言冠武显然不信,沉下脸来:“怎么,连自家人也要瞒着?”
言菡哭笑不得:“真的一分钱都没有,那是帮朋友忙去拍的。”
言冠武闷不做声,把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粗着嗓子道:“小菡,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上次你托我去n国找你爸,虽然你的钱不够,不过我还是实打实地找了好几个月,花进去不少钱,这钱你得给我,还有你爷爷家要翻修房子,咱们俩家作为小辈,都得出钱,一共十万,一人一半吧你出五万吧,一共加起来是十万,你啥时候把钱打过来?”
言菡惊呆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我……去哪里找那么多钱来?”
言冠武不耐烦地道:“找你妈,不行找那个姓沈的,他现在不是混得不错嘛,你总是我大哥的女儿,不给这个家出力怎么行?”
奶奶在一旁抹了一把眼泪,哭了起来:“我那苦命的孩子啊,你知不知道你媳妇就是这么狠心,连你的老父老母都不管了,为了跟个野男人结婚,还硬逼着法院把你从这个世上除名了,你倒是显显灵,让你女儿清醒一点啊……”
言菡的眼睛抑制不住地红了。
要不是她当初已经懂事了,还真的要被奶奶这番话给骗了。
当初争言冠文遗产的时候,一口咬定儿子已经死了的人,也是这个口口声声斥责蒋湄让法院宣告死亡的奶奶。
“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哽咽了起来,“我妈等了我爸这么多年……我现在真没钱……不是故意不给你……我……”
“好了好了,”一直在旁边沉默不出声的爷爷开了口,神情疲惫,“人走茶就凉,更何况冠文已经没了这么多年了,人家不爱给你也不能抢,老太婆你就别闹腾了,大过年还吃不好一顿饭。”
婶婶在一旁不服气了:“爸,你的钱她不尽孝也就算了,冠武找人的钱她哪能不给?我们又不是天生欠她的!”
言菡气得直哆嗦,她站了起来,盯着言冠武:“叔叔,你倒是说说,你真的托人去找了吗?找了哪些地方?都有些谁?我去核实一下,要真找了没骗我,我砸锅卖铁也把这五万块钱给你!”
言冠武有点心虚,讪讪地道:“我哪记得这么多,都是托朋友找的……”
“我上次给你的两万,你最好也告诉我一下花哪里了,”言菡索性全都扯了出来,“我也托了朋友找,别跟你找重复了。”
婶婶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什么?上次有两万?言冠武你给我说清楚,你怎么才给了我一万?”
“什么两万……没有的事……”言冠武狼狈地想要掩饰。
婶婶劈头就朝他打去:“你还自己藏私房钱,你个死东西你花哪里去了!”
言冠武一把揪住了她的手:“你个婆娘你翻天了!”
……
言菡逃一样地离开了那个地方,把那在混乱中厮打的场景抛在身后。
然而伤心还是止都止不住,走出村子以后,她坐在马路边的花坛上,红着眼圈想心事。
抛开奶奶和小叔的刻薄势利不说,爷爷那句“人走茶凉”,戳中了她的心窝子,就算奶奶对她刻薄,她有理由抛下不管,可爷爷总还是爷爷,身上流着和父亲一样的血,以前偶尔还会瞒着奶奶塞她几块零花钱。
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已经造了楼房,爷爷家应该是最破的了,现在还住着旧平房。辛苦培养的大儿子没了,小儿子又是个不争气的浪荡子,一把年纪也没什么盼头。
一瞬间,她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念头: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就把卡里的那些钱都用了吧,何必活得那么辛苦呢?
然而,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当初是逼不得已没办法,现在又没到绝路上,她不想用宁则然的钱。这样的话,只能等到放暑假了,去找个教舞蹈的兼职,能帮衬爷爷多少就多少,至于奶奶和小叔叔,那就随便他们去嚼舌根吧,她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