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惨白的许芸芸对视了两秒,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事,其实我早就想吼两声了,压抑太久。”
只不过之前她始终觉得,对方喜欢自己这件事本身没有错,所以无论是拒绝还是保持距离都做得礼貌客气,但事实证明——
时间轴倒回两小时前。
“乔宇飞,如果非要这样撕破脸你才能明白的话……”
连恰深吸了一口气。
“……那好,我不喜欢你,无论你有多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以后也没有可能喜欢上你!因为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逼迫,我之前明白清楚拒绝过你,但你把比赛搞得一团糟就为了逼我答应你,你知道你这样很烦人吗?!”
比赛结束后,报告厅外的走廊上,被当众表白的女主角狠狠跺着脚,酣畅淋漓吼得整条走廊都是回声。
“你的喜欢弄得我很困扰,我一点也不会感谢你喜欢我,你懂了吗?!”
——有的时候,保持礼貌和客气真的没什么用。
然后连恰就把默不吭声的乔宇飞一个人甩在走廊里,蹬蹬蹬踩着高跟鞋走了。围观的人集体噤了声,她像摩西分海似的把人群分出一条路来,走得飞快。
“那个啊……”连恰耸耸肩膀,讪讪笑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嘛,说出来之后我也感觉好很多了。”
许芸芸赞赏:“这就对了,那种人给脸不要脸,不扇他一巴掌不知道疼。”
连恰不说话了,有点心虚地揉捏着毛绒兔爪。
造成她难得一见爆发的原因还有一个——蓝森在。
比赛结束之后,蓝森也没有走,他背靠着墙站在走廊里,穿着不起眼的灰色连帽衫,戴着土气的黑框眼镜——但走出报告厅看到对方一刹那,连恰就升起一种感觉,似乎她怎么做怎么说,就算拆掉整条走廊也不会有事的。
蓝森站在那里,蓝森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那一瞬间,忍耐许久的不满一股脑儿任性地爆发出来。
这种如同被庇佑的安心感很奇妙,以至于连恰想都没想就把它当作了独自一人的秘密,死死藏着,拢在手心里,就连她自己也只是偶尔悄悄把手打开一条缝,凑过去瞄上一眼。
谁也不能说,这是她自己都舍不得多想的小秘密。
那束香水百合被她用一个空矿泉水瓶养了起来,剪掉花蕊,修修叶子,盛开的几朵花香味在宿舍里张扬地四处飘散,还有三四个花苞紧紧闭着。
多亏同宿舍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本地学生家离得近,一个在外租了房子,因此四人间只剩下她和许芸芸,很多事情都自在许多。
“发什么呆呢?”
许芸芸爬下床揭面膜,看见连恰抱着兔子一脸傻气,顺手就戳戳对方的脸颊:“还想乔宇飞的事呢?别想了,都过去了,再来再说。”
“没,我在想蓝森先生。”连恰顺口回答。
“想他干嘛?”最近“蓝森先生”这四个字出现的频率有点高,高得许芸芸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评估那个高个子男人了。
“蓝森先生告诉我,乔宇飞要表白的那个蛋糕是他做的,我觉得那肯定很好吃,不能吃有点可惜,后来蓝森先生就答应我说,有空我过去,他再给我做一个。”
连恰的眼神总是正直又清澈,让人看了都不好意思往歪了想——这和蓝森的目光相当异曲同工。
许芸芸拍了拍连恰的脑袋:“那不是挺好的吗?”
“对啊。”连恰被拍得咧嘴一笑,“明天我就想过去!要一起吗?”
“我不去,明天晚上我有约会。”
“就定的明天吗?”
“是啊,又不用翻黄历。”许芸芸解开盘了半天的头发,用一把圆梳子梳顺,“反正就是吃顿饭,该紧张的是他不是我。”
“嘿嘿……”连恰笑眯眯地看着许芸芸,“加油啊,要是能找到合适的人就好了。”
“你在说我还是你?”
“说你呀。”
“……”许芸芸转过头去,“你呢?如果碰到合适的人,要不要试试看?”
连恰转过脸去,两只手揉捏了一阵子毛绒兔的肚子,抿了抿嘴唇,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不答话了。
许芸芸也没催着连恰要回答,自顾自地继续打理头发,她觉得蓝森的长发发质很不错,决定以后有机会去取取经。
“我也不知道。”过了一会儿,连恰小声回答,“我不知道什么是合适,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以后应该也不会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懂什么是‘喜欢’吧。”
“……”
“啊,并不是我不相信这回事哦,我相信的,很相信!只是我不觉得会发生在我身上而已,一直都没那么觉得,芸芸会有的,肯定会找到的!”
连恰抱着毛绒兔子,盘着腿,无所谓地拉扯着兔耳朵:“能喜欢上什么人……本身就是很幸运的事情啊。”
所以就算再怎么讨厌,她也有一点羡慕乔宇飞,因为对方能有喜欢的人,还很笃定地喜欢着,比起甚至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的她,那可真是强得太多了。
这么一想,如果以后蓝森有了喜欢的人,她大概就得为对方考虑,避避嫌了。
……
…………
“所以,趁现在的机会,多吃一口是一口啊。”
“?”
蓝森确信他听到连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他刚才一心注意着碗里的黑巧克力,连恰那句话声音也不大,他完全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但看过去的时候,连恰却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还讪讪地笑了笑。
上一次他就是由于没有追问下去,才导致了信息缺失,间接弄出了让连恰不开心的麻烦事。蓝森吸取教训,没有被对方露出小虎牙的笑容敷衍过去,很执着地直接开口:“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