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困难,原因很简单,那只动物的尸体上挂了一条项链。这条珊瑚传成的项链,太后认得。
是那个贱人的东西。
可见,当初她要求皇帝做的事,皇帝一件事都没有做到。早知道,还不如她自己亲自动手。
这样说,皇帝是早知道了,早知道当年都发生什么事了。只是,皇帝装作不知道,在她面前装傻。要说她太后对皇帝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没有一点察觉也不可能。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帝到最后居然对她如此狠心起来。是因为什么?
太后眯了下眼睛。
不太可能。自己养出来的孩子,难道她能不清楚吗?如果,皇帝只是因为她杀了他的亲母而对她下狠手报复的话,貌似有点过了。因为万历爷本来心里就是一个很黑暗的人。不会说因为她杀了万历爷的亲娘,这个养子就会冲她动手。
皇宫里这种事儿,毕竟太多太多了。
万历爷都亲眼目睹过上届皇帝如何父子残杀,兄弟之间残杀的惨事。
莫非——
太后心头蓦然闪过一抹很不妙的滋味。
在太后突然艰难地,努力地,想张开嘴唇急于发号施令的时候,刘公公站在太后面前,很显然,都没有来得及领会太后的哑语,一把犹如雪峰一样的冰剑架在了刘公公的脖子上。
许飞云带着人到达了。
几个北峰老怪的徒弟,马上把躺在地上的两人质背了起来,往外撤退。
“别,别杀太后和杂家。”刘公公能清楚地感受到脖子上那股夺命的冰凉,战战兢兢地说。
太后两边都是竖立的刀子。背着太后的太监直接腿软了,跪在地上勉强撑着当马。
“你不能杀我们。”刘公公继续说着,指着他们背走的人质,“太后按照和隶王妃的约定,把人救出来了。”
“太后娘娘该高兴,我们王妃王爷,都是守信用的人。不过,如今,我们还未真正撤出皇宫。所以,只能是请太后娘娘移驾。”
什么!
太后大惊,咬牙切齿,阴森的眸子注视眼前这个连面部都不打算蒙面的妖孽男子。
北峰老怪做事,何需蒙面?毕竟北峰老怪从来是明人不做暗事,不做亏心事的人,对得起天地良心。
“太后不用担忧。”许飞云嘴角勾了勾,“太后娘娘不觉得委屈吗?这个病都好了,皇上倘若不知情,对太后娘娘也不好。而且,我们王妃,是有意报答太后娘娘的。不想太后娘娘死的,是有心履行与太后娘娘的约定行事。”
听对方这样一说,太后愣了下。接着,脸上某种紧张的神情再度浮现,很显然是更为深忧。然而,对方人多势众,把她架在了中间,令她无处可逃。
只能说,她是和皇帝一块,终究误上了对方这条贼船。更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想对她和皇帝做的是这样的事?!
御花园里。
东胡人呼延赞带着来认降的东胡人,跪在皇帝面前。
场内的气氛,好像弥漫起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波澜。不是敏感的人,根本体会不到这种微澜。
众臣在底下,已经有种议论纷纷的趋势。这个东胡人,自己都群龙无首,随便派个人来向大明皇帝投降,莫非这个东胡人,打着的是,希望大明皇帝助自己一把变成东胡人首领的主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利用的。大明皇帝可以通过这个操纵的傀儡,在东胡人内部混乱群龙无首的条件下,进一步控制所有东胡人。
这个机会,几乎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按照以往的古代国际惯例,大明皇帝如果,真赐了眼前这人为自己的臣子,总得有所表示,代表大明的皇帝会支持这个人,让这个人回东胡以后,代替他万历爷掌控东胡大权。首要的条件,自然是,把公主赐给这个人当老婆了。
首当其冲,再次受到冲击波的,是上次东胡人来的时候,向皇帝提出嫁公主时,适婚年龄的七公主了。
七公主的母亲许绍仪,再次有种要当场晕掉的感觉。难怪,在上次那次不好的事件发生以后,她屡次向皇后和皇帝进言要给七公主指婚的事,结果,皇帝和皇后仿佛都充耳不闻,当作空气一样。
原来,皇帝根本没有放弃过利用七公主达成某些愿望的决定。
要是恭亲王府的郡主在的话,或许,她可以提议郡主代替公主嫁给东胡人。反正,郡主也可以抚为皇帝的公主的,是皇帝的亲侄女不是吗?可问题是,那个朱永乐,竟然比谁都聪明,直接奔北燕投靠情人去了。
一点都不怕丢了家里人和皇家的脸!
朱永乐这股破天荒的勇气,很多人都在传,肯定是隶王妃教出来的。因为朱永乐和李敏关系最好,和其他人却都没有什么交往。不是李敏教的朱永乐,能是谁教的?
再看看,今日,恭王府一个人都没有来宫宴出席。看得出来,皇帝压抑的怒火,终于是对着恭王府喷了。
许绍仪六神无主,那目光扫到在席中坐着的李敏时,突然发现,皇帝的目光,好像一样在看着李敏。
为此,许绍仪的心头猛的咯噔了下:不会吧?
皇帝的心思,作为皇帝的女人,大多数都是很了解的,尤其是非常了解,皇帝对女人的那种动了的心思。
在李敏回到京师以后,皇帝没有着急对李敏动手,原来真正的缘故是这个吗?
许绍仪慌张的目光,落到皇后那儿时,能看见皇后垂眉好像在望着自己手里抓的茶杯,皇后的侧脸却很显然全部藏在乌云里头了。
“朕——”万历爷开了口,“倘若赐了你可汗的尊号,你能给朕什么?”
大明的皇帝又不是傻的,在没有得到对方真正的承诺和实际行动之前,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把自己手里的筹码交出去。
呼延赞低头,把拳头放在胸前,以表达对大明皇帝尊敬的意思,说道:“臣愿意,倾尽所有,来效忠大明的天子。臣承诺,每年定期,会向大明天子进贡,为东胡每年各部收入的一半。”
这个进贡的程度,很显然再次出乎了皇帝本人,以及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一半?!真是不得了的数目。看来,眼前这个东胡人,为了讨得大明皇帝的欢心,是意图不折手段了。
说这个人,为了自己的私己,连出卖族人的利益都做得出来?或是说,这个人老奸巨猾,口头答应的事儿,不,哪怕是正式签订协议的事,都有可能到了明年春天,完全不履行。
东胡人,性情也满不说,而且,自从那个冒顿单于出现以后,一个个变成狡猾了。
万历爷的扳指,瞧着龙椅,仿佛在掂量对方这话的重量,道:“朕和朕的子民,该怎么信任你?”
“皇上。”呼延赞对皇帝这句话,好像早有所料,答来胸有成竹,“臣把东胡的魁宝,巨大的红宝石,给东胡可汗戴上的红宝石王冠,都带过来了。”
是有听说过,东胡人迷信,东胡人内部的巫士,不是像古代的大明人那样,用龟壳来卜卦,而是用的他们东胡人崇拜的神山之中挖来的神秘宝石。这些宝石,价值为无价之宝,最大的那颗,镶钻在了被冒顿单于用来打造自己可汗王冠的王冠上。
“大明的天子,可以把臣带来的可汗王冠收留在天子身边,代表着臣与东胡子民,都愿意一代代效忠大明天子。”呼延赞说。
这个人,如果真带来了东胡人里头最宝贵的东西,那个东西,是数百年贡品都没有办法与之相比的。只能说,这个人,对大明天子的忠心,倒是可以信上几分了。
万历爷的脸上,到此,终于貌似浮现出了一抹高兴的神色。
“宾客远道而来,千里迢迢,大明不能失了礼仪之邦的风范,来,给宾客们上酒!”万历爷龙袍的袖管大举一挥,道。
呼延赞等人,就此坐在了皇帝给他们特别安设的餐桌边。
歌舞上场。可见,这场投降仪式,举办的有声有色不说,而且,一切貌似都符合了皇帝的意愿,可以说满意之至。
眼看歌舞升平,皇帝高兴,大家和乐融融的时候,突然间一声惊呼:哎呦——
流血了!
皇子那边席坐里面,老九按住了老十的肩头:“不好了,十弟!”
十爷朱禧,慌张失措地站了起来。
只见一群反应迅速的宫人,是把禧王妃抬了起来往旁边最近的房间里送。
探明情况的王公公,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万历爷看起来,今晚心情是好到爆了,听说禧王妃突然间要生产的消息,既不觉得流血的事是污染了宫宴,反而觉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朕,这是又要当祖父了。”万历爷笑眯眯地说,“这个孩子,如果今晚生下来,对宫廷里来说,等于是报喜的喜鹊。好事一桩。”
那是,现在东胡人投降了,万民举庆,在这个时候生下来的孩子,都可以取名叫做庆功了。
听见皇帝好像对这件事不怒反喜。朱禧长长地舒口气。谁能想到,当他第一眼看见禧王妃流血的时候,想的都不是自己的孩子要来到这个世上了,是会不会皇帝借机把他给怎么了。
自己都保不住命的话,生多少个孩子都有个屁用?
一群皇子听皇帝这么说以后,纷纷向十爷报喜。
太子闻风,都亲自走了过来对十爷说:“十弟不需担忧,太医院有人入宫待命不说,隶王妃也在此,必能保禧王妃母子平安。”
“对。”老九再一拍大腿,喜气洋洋,好像是自己要当爹一样对十爷说,“十弟,你这是当爹了,我老九,是要当伯父了。”
看着众兄弟那一张张为自己感到无比高兴的脸,朱禧突然间却仿佛失去了方向似的,老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傻了,你?是不是高兴得傻了?”老九等人,却都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奇怪的,继续拍着他肩头调侃他。
由于自己王妃要生产了。十爷获得了允许,可以中途离开宫宴,走去自己王妃待产的院子里,第一时间获知禧王妃生产的消息。
太子妃受了皇帝和皇后的委托,同样来到产妇待产的院子里,陪同十爷一块静候消息,同时,拿着皇帝的旨令,调派宫里所有力量,来服侍禧王妃生产。
只见院子里灯火通明,各路忙碌的身影,都是为了他和他的老婆孩子。可以说,他七哥,太子等,好像都没有有过这样的待遇。朱禧眯眯眼睛,平生第一次感觉,好像自己娶的这个老婆,运气还不错,居然知道挑这个时机来生产。
他老婆外面的人都说其傻里傻气,其实,貌似好像不傻。
对比之下,在亲眼见识到禧王妃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骤然生产,并且被宫里人用最高待遇抬去产房侍候其生产以后,李莹的心里忽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用说,这个禧王妃的运气是好到爆了吧。居然在这个时候生产了?在东胡人向大明天子投降的晚上来生产,简直是神算才能办到的事。
等等,神算?
李莹的脸蓦然一黑。忽然是想到什么了,招来绿柳问:“你消息放出去了没有?”
“都放出去了,三王妃。”绿柳答,“但是,三王妃说了,先把话传给禧王妃的娘亲听,所以,话到了禧王妃的耳朵里时,可能晚了一些。”
李莹眸子里溜过一圈光:“是不是,禧王妃接到消息以后,就突然肚子疼了?”
“有这个可能。”绿柳推断着。
李莹心里刮过一道冷风之后,是气到咬破唇。
肯定是,肯定是李敏干的好事。
李敏知道她会借机再放谣言,所以,利用她,让禧王妃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产了。从一开始就设了套给她李莹踩进去的。
那么,李敏为什么这么做?是利用禧王妃和她李莹赌一口气吗?
不,她知道的李敏,这个狡猾多端的二姐,可绝对不是如此轻浮只为了赌一口气,然后做出如此精心谋划的事来。
李敏应该有其它的目的在?
在心头掠过一道念头时,李莹当机立断站了起来,暗中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