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纪先生,我不会原谅你。
宋司璞的脸很苍白,眉头皱起受伤的沟壑。
他似乎再一次领教了纪临江未雨绸缪的高明之处,对于瑾乔而言,纪临江救了她,善待她,让她一无所知,让她做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给她灌输救命恩人的思想,所以他有恃无恐的跟自己做交易,就算把瑾乔还给了他,纪临江料定宋司璞不会告诉陆瑾乔真相,一旦陆瑾乔知道真相,势必被拉入痛苦矛盾的泥沼之中,宋司璞不舍得这么做,也坚决不会让陆瑾乔知道所谓的真相,以及他这些年残酷的遭遇。
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了那么久,终于有了机会活成正常人的样子,有机会享受生命的真谛和美好,宋司璞怎么忍心打破这谎言之上的海市蜃楼,无论如何,他都会给瑾乔编织一个太平盛世。
陆瑾乔一字一顿,一个手势一个手势的告诉他:司璞,我们不可以忘恩负义,做人不可以这样恩将仇报,是他给了我们再次相见的机会不是么?
陆瑾乔义正言辞,眉间坚定坚守。
宋司璞缓缓闭紧了唇,他深深望着陆瑾乔,看着她眼中执拗的光,随后给东哥发了条讯息:缓缓。
陆瑾乔扑进了他的怀里,她告诉他:纪先生真的很好,改天我们三个一起吃顿饭,好好感谢他一番。
今晚的夏风一点也不闷热,微微的凉,客厅里依旧上演着甜蜜的爱情故事,陆瑾乔牵着宋司璞靠在阳台上吹风,他向来能忍,如同此刻,为了照顾陆瑾乔的情绪,他将自身痛苦的戾气全部压了下去,这场声势浩大的游戏里,仿佛只要他息事宁人,所有的一切都能回归正位。
毕竟被算计的是他,受折磨的是他,承担后果的,也是他,他不反击,那就天下太平。
哦,还有个闵敬舒,这女人如今,是死是活,都是个问题。
陆瑾乔的手语像是舞蹈,既轻盈又美丽,她说:司璞,我想好了,改天我叫纪先生出来聚聚的时候,你把你那位带着翡翠鹦鹉的漂亮朋友也叫出来吧。
她说:我有点担心她,那晚她把手机给我的时候,脸上都是泪,好像很伤心。
她说:我害怕她出什么事,你跟她联系过吗?
宋司璞没言语,他莫名的想抽烟,刚拿过圆桌上的烟盒,烟盒便被陆瑾乔抢了过去。
陆瑾乔说:我不在,怎么连烟都学会了呢,你以前最讨厌这个味道了,要戒的,对身体不好。
宋司璞心头隐忍的那团沉重又屈辱的情绪,便这么凝结在了眉心,半晌,他说,“我戒。”
陆瑾乔唇角明亮的弯起,摸了摸宋司璞的头。
有些强烈的情绪越是隐忍,人的身体越是容易出现警报,脸上的伤日益痊愈,但是心上的撕裂伤仿佛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撕扯的无限大。
可他的表情却是冷静的,他仿佛活成了一座孤岛,独自消化所有的情绪,掩盖所有的蛛丝马迹,粉饰太平,粉饰罪恶,却又强烈的不甘和憎恶。
太过隐忍,物极必反。
于是身体出现了问题,吃不下东西,吃了会反胃,脑海里总是会浮现那晚包厢里晃动的赤裸画面,每每占据记忆的高地,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人太过分裂矛盾的时候导致的,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他无法对陆瑾乔勃起,无法对她有正常男人的生理反应。
他做了体检,看了医生,一切正常,于是在心理医生那里得到了答案:他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创伤后应激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