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两句话,并且以这种嘲讽的口气说出,使得原本害怕以为见了鬼的高似水忽然瘫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摇光慢慢的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站在高似水的面前,满意的欣赏着这幅狼狈的画面:“恨吧?可是又如何,还不是怪你自己没有脑子,现在是不是想报仇,想要高郁鸢坠入十八层地狱?”
高似水心中委屈与害怕并存,听到摇光最后的一句话,不由得缓缓的抬起头来,“你有办法?”
摇光笑得有些诡异,“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却要付出些代价。”
“我不管,只要能报仇,能让高郁鸢死无葬身之地,什么代价我都愿意!”高似水只觉得四周的黑暗在这一刻都被点亮了,她顿时就止住了那朝外而流的汹涌泪水,几乎只差没有朝天发誓。
摇光有些意外,她竟然没有发现高似水比自己还要疯狂,为了报仇什么都答应,难道她就不会先问一问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我这里有一粒从清心观得到的仙丹,只是在炼此仙丹之时,我师尊被人偷袭,所以仙丹有些小小的瑕疵,不过吃了这粒仙丹之后,你以后的人生便会发生不一样的改变,到时候你在看红尘中的这些凡人,都会觉得都是一堆不入眼的凡夫俗子。”
高似水此刻一双眼睛都像是镶上了光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摇光拿出来的那一粒仙丹。摇光是仙子,是她给了自己那些仙药,自己身体里的病才好的。若是对于摇光所说的那点瑕疵,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更是不以为然。
旁边的明珠跟莹儿有些羡慕,同样是两眼发光的看着那里所谓的仙丹。
“只要能报仇!”高似水态度异常的坚决,坚决到摇光都不好意思在把药收回,所以手当即一松,就落入了高似水虔诚的双掌之中。
往日吃药还得用数九寒天梅花上的雪水的高似水,此刻拿到所谓的仙丹,就犹如囫囵吞枣般一口吃了下去。
摇光看着这个侯门里往日高贵的千金小姐如今吞下了这一粒药,脸上不由得扬起了这几日里第一处出现的笑容。“既是如此,那我便坐等你佳音。”
说罢,摇光就要走,高似水却连忙追问道:“那到时候我如何找到仙子?”
“不必,我自回来找你。”这粒药是她盗取了镇压在清心观中的鼠妖魂魄作为的药引,也正是如此她才引得观中的那些老家伙不满,最后连师傅都没能保住她。
但是这粒丹药摇光一直不敢用,就是不知道吃下后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但好处也是有的,这一次为了让高似水去报仇,她可算是下了大血本的。
她这样高深莫测的一句话,让高似水以及两个丫头更是将她奉为神仙,恭恭敬敬的弯着腰送她走了才起身来。
而此刻,高似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此刻房中没有点灯,自己也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是床脚的一丝草屑,自己都能看到。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所以也顾不得跟两个丫头说,开了门就朝院子里去。
“一样的,一样的,不是错觉!”入眼的世界与白天相差无几,除了少了一丝阳光,所有的一切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欣喜若狂的欢快叫着,忽然明白了摇光那句看红尘凡人都是凡夫俗子的话。
她欢快的叫声再一次引来老尼姑的不满,一个扫帚从老尼姑的屋子里扔了出来。这若是从前,高似水肯定吓得躲开了,可是此刻,她竟然下意识的就伸手过去,一把将那扫帚撕得粉碎,她那双娇生惯养的纤纤玉手,竟然变的像是锋利的爪子一般。
所有的动作那样一气呵成,那样连贯,连自己都觉得是错觉,可是地上的碎末又那么真实。
两个小丫头恍惚之中,之间一物朝自家小姐飞打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挡住,就见那东西不见了。
她们俩没有高似水此刻的夜视能力,自然看不清楚此刻已经被撕碎了的扫帚碎末。
“你们俩先休息,我下山一趟。”高似水一刻都等不及,现在她就迫不急的想将高郁鸢撕成碎片。
不容明珠和莹儿反应过来,就见着高似水的身影一闪,竟然往地下一顿,人就不见了。
四周都满身泥土腥味,但是高似水却控制不住如何停下来,只是不断的挥动着四肢,几乎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她就到了城门外,只是此刻大门紧锁,她试了几次没能翻墙越过,所以只得伸出手,不多时就扣出了一个洞穴来,正好足够她钻过去。
月光正好,夜色微漾,睡了一下午的高郁鸢晚上起来连晚膳都没吃,就穿上昨日挑选好的那套紫色流仙裙。
沧月还有些事情,也是要出去的,所以高郁鸢便叫上绯红一并去,也省得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自己不放心。
只是绯红知道她要去见世子爷,自己去了也是打扰,便不愿意去。高郁鸢见此,也不好强行叫她去,只吩咐小心些,便趁着夜色走了。
北辰无忧约了她在城东的小镜湖,高郁鸢记得那湖面不算宽广,但四处却是没有什么人家,都是大片大片的果林,有一片是宁王府私有的。
北辰无忧的船也停在果林边的渡口上,高郁鸢赶到之时,发现竟然还有一个外人在,顿时脸色的笑容就滞住:“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也不要表现得如此明显吧?”羽淳樱挑了挑眉,不过此番在看高郁鸢的眼神,可没上次那样放肆了。
也是,从北辰无忧口中得知了高郁鸢对他的那些评价,他就不敢在轻视这个看起来以为只有妖娆外表的小婶。但是对于继承储君之位意事,他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从小没有在宫中长大,他是无拘无束惯了,至于身份正名不正名也无所谓,反正大家背地里都是知道的,也都看在这身份上,对自己尚且还算客气。
所以,胸无大志的他对于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是十分满足的,可是奈何宫中那老头跟着北辰无忧这位小叔一直不放过自己。
于是羽淳樱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做个皇帝而已嘛,无忧说了,压力不必那么大,就当作是做个管事的大管家罢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从北辰无忧手中接过的那些奏折做了审批,递到宫里去,老头表示还算满意。今日本来还有一堆事情要忙,但是偶然从沧海口中得知北辰无忧约了高郁鸢,于是就死皮赖脸的跟了过来。
虽然知道高郁鸢肯定不会欢迎自己的,但也没想到她表现得这样明显,自己好歹也是以后的皇帝,给点面子可好?
但是高郁鸢没有读懂他的眼神,跳到船上就拉着北辰无忧的手到一旁说起悄悄话来,二人依偎在一起,他羽淳樱却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忽觉悲凉,自己是没事找事。心里堵得慌慌的,忽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曲儿,顿时就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歌声实在难以入耳,不过这词倒是……
“来年北方战事起,不知道多少‘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想是因为这歌声,高郁鸢不禁想到北方煞气汇聚,一时间叹道,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儿女情长至此阴阳两隔。
“人生如棋,世事如局,纵然我等能预料到又如何?何况人生便是如此,日有阴晴,月有圆缺,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有人离去,有人到来。”很多时候,其实北辰无忧并未觉得能预料到为来之时于自己有什么好处。除了平添烦恼还能如何?又不可擅改天命。如如同郁鸢,她当初嫁给自己,不止是改写了陆启光的命运,更是改写自己的命运,但是结果呢?她无缘无故失忆将近一年之久。
“好了,我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高郁鸢起身回头朝那靠在乌篷上犯傻的羽淳樱看过去,方朝北辰无忧道:“你也早些回去,以后莫要在带他来,扫兴得很。”
北辰无忧脸上浮起笑意:“是了,的确是扫兴的很。”自己这里正是花前月下,他偏在哪里唱什么曲调。只是有一句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高郁鸢上了岸,这个时节的果林里正是飘香季节,高郁鸢摘了几个梨子捧在怀里,忽然见追过来的北辰无忧,想要递给他一个梨,忽的想到什么,又收回来。
“怎么?”北辰无忧见她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不觉好笑。
柔和的月光之下,银色的碎影穿过树枝落到二人的身上,一片片的相视星光一般的耀眼,两人两两相望,高郁鸢盯着北辰无忧看了半响,才叹道:“分梨,寓意不好,你要吃自己摘。”
“嗯,我似乎被你说服了。”北辰无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月白色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身影。
高郁鸢有些好奇,四处张望着,不多时便见北辰无忧匆匆而来,怀中抱着各色的水果好几种。按理说一个大男人怀中抱着这么多水果,看起来应是有些滑稽的,可是高郁鸢硬是看出了抱着扇子的洒脱形象。
果然是应了那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给你。”他神色飞扬骏逸,步伐快意的走过来,将怀中的三四种水果都递给高郁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