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吃。
季瑶对此深有感触,然而不便在皇后跟前表示,坐在了辇车上,这才轻轻的说了一句:“嫂子将他们教得很好。”
端王妃怔了怔,旋即苦笑:“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将他们教好。”她待两个孩子,可谓是视如己出,只是偶尔看着他们和自己并不像的小脸,还是觉得心中难受。只是这份难受,却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只能默默忍受。好在两个孩子都很听话,并且在这样的年纪能够这样可心,已然是十分难得了,如此勉强算个慰藉吧。
见她的苦笑,季瑶也后悔起自己失言。裴璋内宠颇多,端王妃虽是个温婉女子,但那样多的妾侍,有时也是疲于应付,还有两个孩子不是自己所出的孩子,她的艰辛,曾经季瑶也经历过这样的宿主,但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她,被裴珏护在手心里,根本感受不到。
两人一路到了麟趾宫,隐隐听见又杂乱的响声,上了玉阶之后,声音渐次大了起来,推桌声、曳地声此起彼伏,更有不少宫女从殿中出来,见了两人,也只得停下来给两人请安。季瑶本能觉得不好,忙问:“怎了?”
“回晋王妃,小公主怕是不好了。”那宫女额上汗如浆出,哭丧着脸,“昨儿个还有些力气,闹着要吃王妃送来的点心,今日晨便高热不退,如今更热了。娘娘现下厥了过去,还得去请主子娘娘来坐镇大局。”她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捂着嘴呜咽了一声。
雪团子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人美嘴甜,是以宫中上至皇帝下至宫女太监都很喜欢她。而宫中对于宫人的要求都是十分严格,在主子跟前决不允许失态,她现在几乎要掌不住哭起来,可见雪团子只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季瑶脑袋都懵了,怔怔的看着忙乱的麟趾宫,无端觉得心思十分沉重。她经历过无数人的一生,对于生死早就看得比常人但多了。但此刻仍然是止不住的心塞,就算是看惯了生死,她依旧不能接受一个孩子在本该最好的年华却要面临死亡的威胁。
咬了咬下唇,她勉强安下心来,三两步进了寝殿,见几个太医围在床前,正要给雪团子施针,忙引了立在床边的一个内侍来问话:“如何了?”
“公主怕是不好了。”内侍回答,“如今失去了意识,各位国手们只能赶紧将小公主救醒,若是醒不了……”他说到这里,容色戚戚的低下头去,也不敢再说了。后话自然也明白,若是醒不了,只怕雪团子就再也醒不了了。
季瑶顿时觉得心胆俱裂,望着雪团子因为生病而迅速消瘦的小脸,她抿着唇不知应该说什么了。沉默了片刻,她才吩咐道:“已然有人去知会主子爷和主子娘娘了么?”
内侍颔首,季瑶忙吩咐身边的知书:“你也让人去知会晋王一声,让晋王立即进宫来。”知书不明所以,看着季瑶苍白的脸色,也只好去了。季瑶粗重的呼吸了几声,身子也像是没有了力气,被端王妃扶住:“别担心,还不到那一步呢。”
转头看着端王妃关切的眼神,季瑶脸色稍霁:“嫂子不如也去知会三哥一声?”
端王妃苦笑摇头:“不必了,他今日和好几个朝臣一同去吃酒去了。我若叫他回来,他必认为我妇人之见,要坏他前程。”她说到这里,面露怔忡,“实则我就羡慕弟妹,四弟虽是个冷心冷肺的,素日里净是生人勿近的样子,只是他真心疼你,你说什么他也听得进去。咱们大楚,像四弟和弟妹这样真正平等的夫妻,怕也不多。”
听她满满的歆羡,季瑶自然是感念于心的。裴珏待她,一直都是很好,甚至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了。心中一暖,方才因为听到这噩耗而来的激动也被渐渐平复了,起身要去守着雪团子,却听端王妃一声低呼:“弟妹裙子上怎的染了血?”
季瑶唬了一跳,慌忙要看,司琴已然上前:“王妃别急,不过一指甲大小,莫不是小日子还没……”还未说完,就被季瑶给制止了,她早就停止吃避子药,月信也渐渐正常了起来,若说小日子来了,现在未免早了太多。
心中隐隐有几分希冀,季瑶也顾不得裙子上染了血污,请了这几位之中擅长妇科千金的太医来给自己诊脉。太医摸出绢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毕恭毕敬的给季瑶号完脉,拱手道:“恭喜晋王妃,已然有一月的身孕了。”
厌弃(下)
裴珏也不过在府上看公文,被人告知季瑶在宫中请他前去,只认为是她受了委屈,当即决定进宫去。等进了宫,则一路被引到了麟趾宫之中。皇后和季瑶并端王妃并肩坐在暖阁之中,见他来了,这才命人给他洗手等一系列清洁措施。
“你和你妹妹都没有出过痘,在麟趾宫之中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将裴珏折腾完了,皇后这才笑道,又指着季瑶,笑盈盈的,“还不去问问瑶儿什么缘故?”
季瑶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只是瞧着他笑,裴珏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行至她身边,蹲下身子,抬头问:“有没有人欺负你?”
大楚之中,男人的地位远高于女人,他们凌驾在女人之上,故此裴珏肯蹲下身子保持仰视季瑶的高度在众人眼里是匪夷所思。季瑶微笑:“没有。我叫你来,是为了一些事,现在还有另一件事。”她也不顾暖阁之中还有别人在,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咱们有孩子了。”
拢在小腹上的大手颤了颤,裴珏眼底净是欣喜:“有孩子了?”得到了季瑶的点头,他五味陈杂。当日发现季瑶偷偷服食避子药的伤心,现在季瑶却亲口告诉他,他们有孩子了。掌心上的小腹平坦而柔软,其中有他和季瑶的孩子……
他露出几分笑容来,满满的慈爱,惹得季瑶也是欣喜非常。皇后知道小夫妻俩有话要说,起身道:“老三媳妇,随我去瞧瞧你妹妹,让太医进来嘱咐些事。你弟妹才有身孕,也不必去操劳了。”
端王妃回头看了季瑶一眼,眼中净是羡慕,但也一句话都没有说,随皇后出去了。不多时,太医则进来。面对裴珏和季瑶正相互依偎的场景,那年轻的太医目不斜视,坐在矮金裹脚杌子上:“晋王妃,烦请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