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如释重负:“这是哪里话?姑娘家一人回府,也是不方便。”他说到这里,又吸了口气,柔声道,“况且,我也想和三姑娘说说话。”
季瑶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也不去深究,笑眯眯的问他:“殿下想说什么?”
“过了年,我便出宫建府。”裴珏面色沉沉,见季瑶笑起来,也不自觉的勾了几分笑意,“三姑娘可否赏脸光临?”
“好的呀。”季瑶笑道,又红了脸,“殿下于我可谓是知己,只是到底男女有别。未免有人说闲话,还是、还是……”
听她声音渐次低了下去,裴珏忙说:“三姑娘不必担心,我明白的。到时候必然是嫣然来下帖子请三姑娘,我不便出面。”
见他上道,季瑶在心中点了个赞,外面又有人说到了。这便要出去。长平侯府前已然立了孙姑姑和任姑姑,裴珏率先下了马车,又命人搬来脚踏,这才伸手隔着厚厚的衣袖搀着她:"雪天路滑,仔细一些。"
"当臣女小孩儿呢。"季瑶笑道,还未笑完,脚刚踩在地上,身子便一斜。事发突然,裴珏也来不及深思,一把捞住她的腰,这才免于一难。
见季瑶的小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徐徐喷在脸上,混杂着几分女孩儿特有的馨香。因为来得突然,季瑶脸都吓白了,看起来愈发的楚楚可怜。当下哂然一笑:“怕是还不如小孩儿呢。”
季瑶皱了皱眉,勉强站稳后,推了裴珏一把:“你这登徒浪子!”脸上潮红未退,忙上了台阶。事发突然,孙姑姑和任姑姑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双双低下头去,对裴珏行了个大礼:“多谢四殿下送我家姑娘回来。”
裴珏微微一笑,看着季瑶拢了拢斗篷进了门,正要离去,又见季瑶转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也绷不住笑意,转头上了马车。
待进了门,孙姑姑和任姑姑这才看着季瑶,双双露出担忧的神色来。季瑶倒是淡定:“二位倒也不必这样看我,方才……的确是没有想到。”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头痛不已。两人抱到一块去了,何等的伤风败俗?更不说是在侯府门前。虽说只有两人看到,但这事也不能当作没有发生的。
沉吟了片刻,孙姑姑还是无可奈何:“如今大奶奶在老太太那里呢,姑娘也去吧,说是老太太有要事吩咐。我便先回去向太太复命了。”
季瑶颔首称是,又笑道:“孙姑姑,有些话,便不必告诉太太了。”
“姑娘是指……”孙姑姑当然知道自家姑娘有主意,被这样告诫一句,忙问她的意思。季瑶微笑:“姑姑明白的,今日四殿下送我回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位姑姑,也什么都没有瞧见。”
“太太是姑娘的亲娘。”孙姑姑将季瑶自小看大,前些日子她改了性子,让孙姑姑有些看不懂,今日有来这样一句,让她更是看不懂。
“太太当然是我的娘。”季瑶慢慢说,“只是这事,说与不说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娘原本就不愿我和四殿下有所交集,更不愿我嫁到天家去。只是今日这事,如若四殿下无意,他必然不会再提,我们也不必当发生过;但若是四殿下委实有那个意思,自然会去陛下跟前请旨,圣旨一旦来了,咱们也无力回天。又何必去娘跟前说一回,让娘知道了为我担心?”
孙姑姑抿唇不语。季瑶笑道:“话到此处也就是了,如何拿主意全看孙姑姑的意思,我不过给姑姑一个建议而已。毕竟今日之事实非我愿,没有人愿意在自己家门跟前丢脸的。我先去老太太那里了。”
见季瑶要走,任姑姑忙叮嘱一句:“你按照三姑娘的意思也就是了,咱们姑娘自小就有主意,也不需咱们费心。”
况且,但凡是个恶主子,被下面的撞了这事,是要灌哑药,以此来保名节。
孙姑姑叹了一声,还是决定按照季瑶的说法给罗氏回话。
*
虽说老太太可谓是个事儿逼,隔三差五就要搞事,但如今的老太太几乎是被架空了,也就是个光杆司令,好歹顶着祖母的名头,季瑶少不得是要去露脸的。
打起珍珠帘子,季瑶也就进了内室,见楚氏坐在左下首,除却吃了虫子般的神色,几乎是老僧入定的状态。而老太太坐在主位,拿着葱绿色的巾子正在擦眼睛。而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和季瑶年岁相仿的少女,一身素衣,正在抹眼泪。
看着身着素衣坐在老太太身边垂泪不止的季珊,季瑶脑门突突的跳。也不难想到老太太为什么要叫自己来了——她将季珊接了来,自然要在自己面前秀一秀存在感,表现她身为大家长的权力。
“你二婶子没了,我怜你姐姐,便做主将她接了来。”老太太言简意赅,红着眼眶,好像真的十分怜惜季珊一般,“况且你二叔他们刚分家,也难免看顾不过来。正好你姐姐要守孝,在这府里守孝也是一样的。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咱们侯府也是养得起。”
养一个小姑娘当然是养得起,但是关键是这个对象是谁了。季珊自幼便被姜氏宠得没了脑子,根本没有是非的观念,有的只是自己的喜好,她眼里的对错,和是非曲直没有关系,而是和她有什么样的关系。拂了她的意就是错,顺了她的意则是对。
季瑶对季珊原本不齿,听了老太太这话,根本不去说话。季珊则是楚楚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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