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记着今天的任务,元月止住话锋,瞥了眼曹平转身要走。
曹平大跨两步跟上来:“奴才送您。”
元月恨他多事,淡淡一笑:“这儿没你看着,能行?”
曹平立时接话:“都差不多了。再说殿下特意吩咐奴才接下来的日子务必护您周全,奴才不敢不上心。”
说到这份上,再推三阻四的,未免也太过奇怪了些。
她抬抬下巴,表示默许。
一道上只闻街边嘈杂,不闻车内交谈。
王府大门大敞着,缕缕微风卷出阵阵谈笑声,侧耳临窗细细聆听,像是王爷在讲笑话逗王妃开心。
进去一瞧,适才果然猜准了,王爷扶着王妃有说有笑地在回廊上散步呢。
望见元月到访,王妃笑得更开了,冲她招招手:“月丫头快来!”
王爷也难得展露一丝笑意。
元月心头一暖,小跑过去,握住王妃的手问候:“昨儿走得匆忙,也来得及陪您说话。您最近身子可好,夜里睡得可稳当?”
王妃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带着她徐徐向前走,倒把端阳王丢在一边不管。
端阳王摇摇头,对渐行渐远的两人说:“月丫头,王妃交给你了,本王进宫一趟。”
毫无预兆的,元月的心慌了一下,王爷这是要进宫去见杜阙吗?
“啊,好,您放心去,我会照顾好王妃的。”她佯装镇定应承。
端阳王满意地扬扬眉毛,大步流星而去。
从游廊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王妃有些吃不消,两鬓冒出颗颗汗珠,气息也粗重起来。
元月半搂着王妃到亭子,叫人速去取坐垫来。
下人们动作很快,立马拿了软垫来,自觉垫到凳子上,伺候王妃坐好,又急倒了清水来奉上。
“其实我昨儿就想说来着,”王妃叹了叹,捉住她放在石桌上的手,“这些日子你家出了那事,阿衡却没过去看望你,你心里定存着怨气。不是我厚着脸开脱,实是阿衡出去好几回,都被侍卫们拦了下来,使银子也不管用。她回来跟我哭了好几次,我的心也跟着揪了好几次。”
元月当即否认:“我怎么会怪阿衡,我感激她还来不及……”
意识到下面的话不该提,她忙岔开话:“话说回来,我来都快半个时辰了,连阿衡的影儿都没逮到。她去哪了,出门了吗?”
王妃笑道:“她啊,一大早跟打了鸡血似的,说要去街上转转。我让她乘马车,她非要自己骑马,我也懒得管她,随她去了。”
藏在袖口之下的手绢一点点被她捏得变了形状。
“这样啊……那她也快回来了吧?”她若无其事道。
说曹操曹操到。
“哎呀呀,可热坏我了。”杜衡迎面过来,拿手帕往脸上扇着风。
王妃让她到身旁坐了,又回头嘱咐婢女端两碗冰镇的梅子汤来。
“母亲,您忘了阿月体寒喝不得冰镇的?”杜衡唤住婢女,“一碗冰的,一碗温的。”
王妃一拍脑门儿:“年纪大了,记性不行了,月丫头莫怪。”
元月、杜衡被逗笑,王妃也跟着笑。
三人漫谈了将近半个时辰,王妃张嘴打起呵欠来,直言不跟她俩厮闹了,要回房歇着,元月有要紧话同杜衡商议,正有此意,连忙起身相送。
“你们姊妹俩好不容易聚一回,别因为我而浪费时间,我有人侍奉着,不用担心。”王妃搭着婢女的胳膊,摆摆手走了。
看着王妃臃肿的背影渐渐淡去,元月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此去之后,恐怕再也没有人会早早备好甜掉牙的红枣牛乳茶等她了吧。
知她又在暗自伤神,杜衡拿手轻轻拍一拍她的肩头,语气更是轻柔到像一根羽毛拂过似的:“只要你我都平平安安的,何愁不能再相见?阿月,看开些。”
元月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没错,咱们都要平平安安的。”她侧目看向杜衡,粲然一笑。
杜衡欣慰地眨眨眼,而后脸色一沉:“有新进展,回我屋里谈。”
同昨晚别无二致,进门后落了锁,缀锦在门边把风,元月、杜衡在里间对坐着说话。
“早上我去渡口打听过了,那儿有不少客船,都是有门路的。只要给的银子足够多,莫说载朝廷命官离京,载朝廷钦犯也不算什么。”杜衡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平铺在小几上,上面有三个名字,其中一个写做“原老板”的名字上被红笔勾了个圈,“据说此人来头最大,手里攥着朝中不少官员的小辫子,不过真假未定,其余出海的船只按时给他上供却是真。等明日,我再……”
元月拿指尖摁住纸张,打断她的话:“你从哪儿得来的信儿?”
阿衡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对这些事这般了解?
杜衡垂眸轻笑:“你不光小看了我的能力,也小看了银子的能力。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她却松快不起来,还说什么帮不上她多少,她就知道,一旦提出来,阿衡必定会劳心劳力替她操劳的……说到底,还是连累了阿衡。
“你可别打还我银子的主意,否则我会翻脸的啊。”杜衡推开她的摁住纸张的手,“好了,说正事。如果此人真有那么大能耐,倒是可以考虑收买他,由他送你们离京。前提是得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
杜衡单手托腮,黛眉微蹙,突然,她拍桌而起,眼里蓄满了兴奋:“我知道了!就定在举行立储大典的前一天!那天杜阙定忙得晕头转向,而且随意出不了宫,即便发现什么风吹草动,一时也追不上来。一旦开了船,出了京城的地界,任他是太子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了。”
杜衡捻起拿张纸不住踱步,口里念念有词:“我明日再跑一次,好好试一试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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