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迎了过来,追问道:“娘娘是去了哪儿?让奴婢好找.”
“三阿哥呢?”景馨问道.
“哦,在西厢睡下了,豆瓣哄着的.”碧月恭谨回道.
景馨的目光在碧月身上顿了顿,不过片刻便移开了,碧月竟是不问海姑姑去了何处,为何没回来......难怪,贵妃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延禧宫中,她原以为只是海姑姑,原来,还有碧月.
景馨不动声色的往暖阁里行去,压低声音说道:“这阵子,不要让三阿哥过来了,让豆瓣哄着在西厢便是.”
碧月应下,狐疑的看了景馨两眼,景馨却不以为意,平静说道:“热水烧好了没有?本妃要沐浴.”
碧月不敢多问什么,忙着去提热水,服侍景馨沐浴梳洗,景馨一向是个好伺候的,今日却是格外不同些,看着自己的肤质很是不满意:“我瞧着纯妃皮肤细腻白皙,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无二,我比纯妃还小上两岁,竟是不及她.”
在宫里的日子久了,宛瑶为何得宠的秘密也就散了出来,如今宫里头,谁不羡慕宛瑶那身奶皮子,挺着那么大的肚子,皇上依旧经常去翊坤宫留宿.
碧月也不知景馨是怎么想的,景馨一向无宠,什么时候倒开始记挂这样的事儿了?
“要不然,奴婢也去内务府给娘娘讨要些好东西,您一向不用花露之类的,据说那些都是很养颜润肤的.”碧月试探着说道.
景馨沐浴完毕,套了藕粉色寝衣出来,在妆台前坐下说道:“那你现在就去内务府要了来.”
碧月不过随口一说,如今延禧宫的位置不上不下的,内务府也观望着,怕是去要,也是送上门去,让人打脸,可偏偏这话是她说出口的,又不得不去.
碧月乖巧的应了一声,行到廊下,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那么嘴欠,要提了这样的话头来.
碧月正犯愁,怎么着呢,就听到暖阁内里“吱呀”一声,竟是景馨从里头将暖阁给关住了,碧月一怔,左右瞧着无人,便蹲下来,偷偷地往暖阁的窗下挪去,借着烛光往里头瞧去,就见景馨坐在妆台前,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红釉富贵牡丹的小瓷瓶来,往自己的面上抹去,即便是隔着窗子,碧月也隐约嗅到了百花绽放的浓郁香气,也不知是什么好东西.
景馨用手指肚抹了薄薄的一层,便好好的收起来,先是放到妆匣的最底层最里面,又觉得不妥当,拿了出来,塞进了架子床的锦被底下,这才走出来,通头发.
碧月诧异不已,不知那是什么东西,竟让景馨如此宝贝,原来打发自己去内务府取东西,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碧月心里有了底,这才往内务府去,果然拿回来一些不上不下的脂粉回来,景馨自不生恼,让她撂下,便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碧月掀开帷帐,见景馨睡眼惺忪的起身来,只不知怎么的,这般慵懒的模样,倒比平时惑人许多,再仔细瞧去,景馨的气色瞧着极好.
景馨见碧月愣愣的盯着她瞧,莞尔轻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是?大早起魔怔了?”
碧月这才发现失仪,忙着请罪,喏喏道:“奴婢只是觉得娘娘气色好了许多.”
景馨面上闪过一抹慌乱,手下意识的就往锦被里头摸去,声音却尽量平和的说道:“以前一直看顾三阿哥,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让豆瓣管着三阿哥,我自然气色就好了.”
碧月见景馨模样,愈发对那小瓷瓶生了疑惑,只按捺住好奇,服侍景馨梳洗,净面的时候才发现,景馨的脸润滑了许多......
“碧月,你去瞧瞧,三阿哥起身没有,今个儿的早膳是什么,回来说给我听.”景馨坐在妆台前,温婉与碧月说道.
碧月不能不听,脚步飞快的去了西厢,问了豆瓣后,便小跑着回了来,然而此时景馨已经装扮妥当,暖阁里残留着那花香浓郁的味道,碧月不动声色的去收拾锦被,却发现小瓷瓶不见了......
景馨从雕花铜镜中,看着收拾锦被四处摸着的碧月,微微勾起了唇角,她纵然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落得此步田地,但也不至于被几个宫女玩弄于股掌之中,先前是碧阮,现在是碧月,她活着是没什么意义了,只她死也要拉了垫背的才是.
如此三日过后,景馨容颜娇艳,肤质白皙细滑,让本就出色的她,愈发的明艳不可方物,碧月现在可以很肯定,景馨藏着的那个小瓷瓶是个好东西,直到第三日,碧月终于摸着了那个小瓷瓶,趁着景馨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抹了一层,然后做着可以成为皇上宠妃的美梦,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景馨看在眼中.
花嬷嬷看到了景馨的转变,皱眉不已,终于寻了个机会,与景馨说话:“景妃娘娘,老奴跟您说过,那东西不能用......”
景馨淡淡一笑,看着雪光映照下的琉璃护甲,柔柔道:“这是最快的法子,贵妃本就不信我,不让她亲眼瞧见,她如何能用?至于我,能死在最好的年华里,也是一桩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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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花嬷嬷回到翊坤宫后,人还有些闷闷的,容嬷嬷扫了花嬷嬷两眼,觉得不对劲,将她喊到小厨房里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那天皇上带你出去,是做什么了?”
花嬷嬷心里头不得劲儿,她与花嬷嬷也是二十几年的交情了,瞒着谁,也没必要瞒着她.
花嬷嬷这么一想,便搬了个板凳坐了,帮着容嬷嬷摘青菜,一边说道:“皇上想要把那个位置给咱们娘娘,想来你心里头也有数.”
容嬷嬷点了点头,不能不知道,自打容嬷嬷知道皇后喜塔腊氏不行了开始,自己就算计着呢,想着这宫里头,不可能久无后位,自私点想着,即便自家娘娘在当家做主这方面,比不上如妃娘娘,但出于私心,容嬷嬷还是希望宛瑶能成为皇后的.
花嬷嬷便叹了口气说道:“皇上因为密诏的事情心烦,可如今咱们娘娘和如妃娘娘都挺着肚子,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那天,皇上寻了我过去,要了我这儿压箱底的东西去,给了景妃娘娘......”
花嬷嬷将事情说给了容嬷嬷听,憋闷的将青菜都摔进了盆里头:“我没想到景妃娘娘自己会用.”
容嬷嬷听后,也默然了片刻,这事儿谁也想不到,谁也不会明知道那是包耗子药,还煮水吃了去.
容嬷嬷看着花嬷嬷懊恼的神情,说道:“那天,咱们娘娘把那副画给撕了,后来如妃娘娘身边的碧溪收了去,将那化交给如意馆,重新拼凑了重画,我便以为景妃娘娘这么着是在演戏,心底里头还是帮着咱们娘娘的,没想到景妃娘娘用的竟然是这种玉石俱焚的法子.”
“老姐姐,我给景妃娘娘这东西,可不是让她这么用的,她给身边贵妃的人使了,这人觉着好,自然说给贵妃知晓,景妃娘娘自己何必沾,景妃娘娘比咱们娘娘还小两岁呢......”花嬷嬷觉得心口堵得慌,倒好像是她要害死景馨似的.
“那怎么着?你要告诉咱们娘娘,景妃娘娘用了这东西,要跟贵妃玉石俱焚?”容嬷嬷反问道.
“那不成,怀着身子的人,原就敏感些,咱们娘娘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嘴巴下刀子似的说,心里头自己难受,若真让咱们娘娘知道了,心里头能受得住?”花嬷嬷忙着否定道.
“那不就得了吗?”容嬷嬷拿着手里的小油菜,甩了花嬷嬷几下:“你个老货,从慎刑司出来的久了,如今心肠也软了,既然这事儿已经没有可回转的余地,那你还说这些做什么?便是你现在说了,景妃娘娘也救不回来,能瞧出转变来,定是已经用了三日多了.”
花嬷嬷想想也是,遂沉下心来说道:“我就是觉着,她也怪可怜的.”
容嬷嬷不以为意的说道:“这宫里头的人,哪个不可怜?若景妃娘娘没有生了那样不平的心,信贵人没死,说不得还有人能替她挡挡,出个主意,她自己把路走死了,能怨的了谁.”
容嬷嬷顿了顿说道:“你有这个操心的功夫,倒不如吩咐御膳房的,给延禧宫送的菜肴用心些,说不得哪天人就没了,还是吃的好一些吧.”
花嬷嬷一听,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上的小围裙甩到容嬷嬷身上说道:“你个老货,还说我心软,也不知是谁心善.”
容嬷嬷半点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撇嘴说道:“我信奉的是咱们娘娘的话,谁对咱们娘娘好,我就对谁好.”
这一日,用早膳的时候,景馨便发现,早膳的菜式比之以往好了许多,且她坐到桌前的时候,菜肴还是热气腾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