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可也仅仅只是活着。
“妈,”陈知遇蹲下身,安抚似的把她手攥进自己手里,“不骗您,真没念着她了。最近遇到个姑娘,合适的时候,带她回来见您。”
在美国那阵,顾佩瑜给他发了很多邮件,频率不高,一周一封,零零碎碎无甚主题,有时候是读书心得,有时候是生活杂感,有时候是一两张照片,拍的不知名的那个角落的花花草草……那时候看过就罢,甚而懒得回复。前几年整理邮件再翻出来,才渐渐品出顾佩瑜溢于言表的苦心。有时候常常感叹自己不董事,年轻气盛的时候,不知道多让顾佩瑜担惊受怕——她就他这样一个儿子,却像个照看时刻濒危的孩子的孤母一样,拿捏着分寸,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走得太远。
顾佩瑜一愣,顿时激动起来,嘴里蹦出连串的疑问,从哪儿认识的姑娘,多大岁数,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
陈知遇无奈一笑,“您别着急,八字没一撇呢。我怎么着,也得先跟程宛把婚离了,只是……”
难。
一则轻易开不了这个口,二则离婚对程宛的事业影响巨大,况且她是同性恋的事情,一直零零星星有所传言。
顾佩瑜早顾不上这个了,“有照片吗,给我瞅瞅?”
“还真有,我跟您找找。”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张照片。
照片里,苏南斜靠着办公室的沙发,正闭眼打瞌睡。
那是调研回来后的一个周六,阳光透过绿叶从窗子里照进来,洒在她攥着书的手上,书将落未落。
仿佛一幅油画,他不舍得错目,不舍得叫醒她。
“哟,偷拍。”
“您儿子没出息。”
顾佩瑜手指轻轻往照片里熟睡的脸上点了点,“长得真秀气,年纪挺小吧。”
“二十四。”
“老牛吃嫩草,还挺有本事。你学生?”
“什么也没做呢,我有分寸。”陈知遇合上手机。
顾佩瑜舒心一笑,又不由感慨:“哎……我真是……”
陈知遇推着她,继续慢慢往前。
“这些年我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你……就想呢,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没男的什么事。”
“哈哈,”顾佩瑜乐了,“真的,男的也不打紧,有程宛在前……”
“我说了,没男的什么事。”
“抓点儿紧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等着抱上孙子。”
“您得寸进尺还挺快。”
顾佩瑜笑了,“怎么跟你妈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