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跟杜沛霖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她的车子因为出了车祸,已经不能开了,梁若耶等了好一会儿才招来一辆车。大概是因为太累了,她上车之后就睡了过去。梦中也不能消停,迷迷糊糊之间,总能看到杜沛霖满身是血地问她,“你真的这么恨我吗?你真的恨不得我死吗?”虽然她心里知道杜沛霖已经没事了,但是被他这样问着,身上还是止不住冷汗。
“姑娘,到了。”前面司机的声音把她从噩梦当中叫醒了,梁若耶猛地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低头拿钱给他。
就是拿钱的间隙当中,那个司机师傅跟她聊天,“你刚才休息这么一下,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梁若耶抬起头,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自己的脸,依然苍白,毫无血色。司机师傅既然在说她脸色好多了,那不知道刚才她的脸色会差成什么样子。
她笑了笑,没有做声,把钱递了过去,等对方把钱找给她之后,她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梁若耶进了医院直奔杜沛霖的病房,走到他病房门口,她原本想敲门的,然而却又突然停下了。
因为她发现,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十年感情一朝挥断,如今到头了,就剩下几句话。想想,也真是可悲。
但是原本,她就是这样一个,可悲的人啊。
梁若耶停了半晌,最终抬起手,敲了敲门。
半晌之后,里面传来杜沛霖淡淡的声音,“请进。”
梁若耶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杜沛霖正在翻一份文件,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去,发现是梁若耶,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有片刻的凝滞,过了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指了指面前的凳子,淡淡说道,“坐吧。”
梁若耶坐下来,“你......好些了没有?”
“好些了。”他随口答到,听上去并不真心,“警察没把你怎样吗?”
听到他这样问,梁若耶笑了一声,有些讽刺地反问他,“你是希望警察把我怎样呢?”
杜沛霖敛了眉,低头说道,“没有,我并没有这样希望。”他将那份文件收起来,“这到底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介入了不好。”
“你既然过来了,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梁若耶点点头,“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你先说吧。”
杜沛霖也不推辞,开口道,“这次的事情,不是意外吧?你是存心想要杀了我。”他笑了一声,微微有些讽刺,“你居然想杀了我......我曾经以为,这世界上,除了我奶奶之外,就只剩下你了,没有想到,你竟然有一天,想要杀了我。”
梁若耶默默地想,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恨杜沛霖恨不得杀了他。但是,她觉得,就算是真的杀了他,她应该也不会后悔。
他伤害自己到了那地步,她就是杀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也罢。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算了。”杜沛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她说道,“我曾经认为是我负了你,为此自责不已。现在,我们两个人应该两清了吧。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关系。我拿命换你的这段感情,我觉得这个筹码不算轻。”
“那一半的股份我照样给你,你要卖了也好,收来自己用也好,都随便你。总之我俩没关系了。”
他这样恨不得赶紧离开自己,让自己走得远远的,实在是让人心寒。只是,梁若耶的心早已经坠入冰窟,此刻的心寒,根本称不上什么。
她静静听杜沛霖说完,点了点头,“我来找你,也是想说这些话的,只是你先说了。”谁先说出来,意义大不同。既然他避自己如蛇蝎,那又何必再要死死地缠绕着他呢?在跟杜沛霖的感情当中,她已经没有了自尊,难道要她最后一点儿底线都放弃吗?
杜沛霖听她这样讲,有些怔忪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梁若耶继续说道,“如你所言,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关系。这次我说的是真的,往后我不会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用担心我继续纠缠你,让你没办法跟姚安安一起好好生活。那股份我不要了,反正程序也没走完,你拿回去吧。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用这条命还我的感情,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她站起身来,静静地注视着杜沛霖,目光柔和而仁慈,那是这些年来她时常看他的模样,“可能要跟你奶奶说声抱歉了,我没有办法照顾你,因为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了。但愿,你如今能跟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她能好好照顾你。”她的脸庞有泪水掉下来,“不过,想来你跟她之间,应该是你照顾她比较多。”
“你求仁得仁,心愿得偿,从今往后,愿你福寿安康。”反正,我不会再主动见你,想必也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
她说完,最后看了杜沛霖一眼,那张脸啊,那么好看,她觉得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可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这样好好看他了。
他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她也没有这个资格了。
梁若耶看完之后转身就走,再不留恋。
留恋什么?昨日已死,留恋也没有任何作用。
梁若耶打开门,正好碰到姚安安,她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抬腿走了。
这里的人和事,她都要一起,彻底埋葬。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时间转眼就到了夏天。杜沛霖安安静静地待在医院里一直到出院,梁若耶果真跟她说的那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她离开之后第二天,公司就有人来找杜沛霖,告诉他梁若耶并没有接手那股份,她果然说到做到,说不要就真的不要了。
杜沛霖心中清楚,她之前提出要多百分之一股份的要求,不过是为了逼他,逼着他放弃姚安安,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她知道那家公司对杜沛霖意味着什么,公司和姚安安,在他的生命当中同样重要。只是她不曾想到,倘若真要有取舍,杜沛霖依然舍不得放开姚安安。
那天从杜沛霖的病房里离开之后,梁若耶神情平静地回到了家中。她先是把这么多年跟杜沛霖有关的所有东西全都扔了,然后努力跟他做财产分割。其实说起来他们也没什么好分割的,这些年杜沛霖能跟她扯上关系的东西实在少之又少,梁若耶跟大扫除一样,把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杜沛霖的东西,才把她的卧室放过了。
她其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这边来住了。她跟杜沛霖虽然没有结婚,但是已经住在一起好久了,差得也就是那张证而已。偏偏,所有的男女关系,都必须要有那张纸才名正言顺,尤其是毫无安全感的她。
梁若耶做完这一切,申请了美国一所教育机构的工作。她原本就不适合成天在商场打滚,当初不过是为了杜沛霖,强迫自己跟他当下手。如今从那段感情当中挣脱出来,不光是能让自己在感情上面获得解脱,同时她也有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老师一直都是她的愿望。她性格内向,原本就不适合成天跟人打交道,孩子们性格单纯,她很喜欢。加上这个地方她不想再待了,正好父母退休之后商量着要出国,她先过去找个工作什么的,也不错。
做完这一切,梁若耶就安安静静在家里等着对方的回信。
她并不担心自己应聘不上。她的履历虽然称不上多好,但是当个小学双语老师总是不成问题的。父母有积蓄有社保,不用她担心,她现在只需要把自己管好就行了。
等待回信的这段时间,梁若耶也没有闲着,她去了本市附近一家寺庙待着。虽然现在的寺庙越来越商业化,失去了以往那种晨钟暮鼓的寂静和安宁,但是也要比外面好太多。每天早上起来,踏着熹微的晨光,跟庙里的僧人一起颂禅读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安静下来,浑身上下弥漫着淡淡的禅意。
她全身上下的倒刺,好像都在此刻被山间弥漫的佛意给抚平了。
干涸到已经龟裂的她,也被山间的翠意一起滋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