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干咽下一口口水,瞠目反问:“声控密码?”
江世迁蹙着眉,显然也对自己先祖的智慧感到惊讶,半晌对身侧傻眼了的人道:“走。”
两人一脚踏进主墓室,继而齐齐在正中那口硕大的棺木前一个踉跄。绝不是他们太沉不住气,而是这景象太诡异,以至连“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面瘫”的江世迁都忍不住被呛到,微变了神色。
那口制作材料不明的棺木侧壁,滚过一行字:“中午好,两位先生。”
过了一会,又重新滚过一行字:“啊,很抱歉,是一位先生和一位女士。”
江凭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今天没束胸啊,这破机器怎么个意思?
“防爆型钢化原子镜我勉强接受了,声控密码我也大概能理解,这个能自动识别来人性别的棺材,还有上面那led不像led,lcd不像lcd的显示屏是怎么回事?原谅我见识短浅,真没在二十一世纪见过。”
“先祖难道……”江世迁嘴里念叨出这几个字以后就停住了,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所以没往下说。
江凭阑却接话道:“是比二十一世纪还要超前的未来穿越人?”
他木了一会点点头,似乎只有这个解释了。这口棺木以比玻璃墙更高端的某种阻隔防爆材料制成,绝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科学能达到的程度。即便他耗尽一身功力,恐怕也只能打穿个小洞来。
两人这边尚在愣神,忽闻一阵震耳欲聋的警报声,随即那棺木侧壁的屏幕上出现一个警告标志:“低电量提醒。”
江凭阑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句,“不是每七年才启动一次吗?识别个性别这么耗电?”
江世迁没说话,上前一步试图开棺。江凭阑也跟了上去,却不料那警报声越响越大越响越急,不过短短几个数的功夫,“轰”一声响,随即墓室内一片死寂。
显示屏灰了。
两人面如死灰,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样一台机器,在尚未发明电的古代,一旦原有电池耗尽,便等于废了。
半晌,江凭阑怒而拍棺,“天杀的,知道少响几声警报能省多少电吗?”
先前被这墓室主人恶作剧般调侃得活跃的气氛一下子又沉重起来,江世迁缄默不语,江凭阑暗暗估计着时间,思忖着怕是起码有二十几名学生命丧黄泉了。
她朝四面望去,想起了神武帝非她不可的原因。
若是到现在还没想明白那原因是什么,她江凭阑就太蠢了。
墓室的主人是超时代的存在,这里的人哪怕再智慧也不可能征服未来,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即便是作为距离现世七千年后的未来人,到了这科技条件不足的古代,其实照样没有法子。
这件事,只有她能做到。
她自幼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想来,记忆又何尝不是对过去的一种感知?而这种感知力在异世种种磨难的刺激下慢慢升华,最终令她成了一名异能者。
江凭阑走开几步,佯装去察看四面的布置,试图看见这座墓室的过去,就像方才她佯装被神武帝激怒,实则却是在看寝宫里头布置的机关那样。
催动异能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从先前几次的经验来看,只有她的感官受到刺激时才能成功。方才与神武帝对峙时,她假意被激怒,假意不敌黑衣人,不惜摔疼膝盖骨,就是为了看见那座寝宫的过去,可眼下却似乎没什么能够刺激自己的。
她蹲在一座珍兽雕塑旁皱着眉,正想着法子,忽然目光一闪。
珍兽的眼睛似乎与方才有什么不同。
整座墓室的照明设备就是这四座夜光雕塑,可棺木电池耗尽之后,珍兽们的眼睛都暗了。
她伸出手去摸索雕塑,江世迁也似有所觉,跟着走到一座雕塑前察看起来。这一摸索,两人都在珍兽肚子下边感觉到一个小小的凸起,对视一眼后,同时将凸起按下。
四束强光霎时自两只珍兽的眼睛里射出,两人皆被刺着了眼,微微偏过头去。
江世迁当先适应过来,忙起身去摸索另外两头珍兽,江凭阑被刺得发晕,揉了好半晌眼才勉强站起。
这一站起,她很快发现,四面景象变了。
一个穿着黑褂子的老头指挥着一群打着赤膊大汗淋漓的匠人们,“位置一定要对,understand?”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异能在强光刺激下被催动了,她看见了墓室建造的过程。而这个穿着古人衣裳说着英文的老头,就是墓室的主人。
江凭阑一面没事人似的跟着江世迁去研究棺木,一面注意着四周景象。
八道强光整整齐齐照射着棺木,似乎是个充电的过程,棺木侧壁上的屏幕渐渐亮起,滚过一行字:“请输入密码。”
“我来。”她淡淡一句,示意江世迁让开一些。
江凭阑死死盯着墓室主人设置密码的景象,一边伸出食指在触摸屏上照葫芦画瓢似的描摹起来。这老头很有玩心,设置的密码是一个很复杂的图纹,有点像原宿风的logo,反正她在现代时没见过,思忖着指不定是未来的某国际品牌。
图纹被描摹得一分不差,“咔”一声响,棺盖缓缓开启,两人迅速起身,出手快至巅峰,同时伸向棺木内。
一刹过后,一人手中多了一个金盒子。
两人相隔一丈远,都死死盯着对方手里的东西。
江世迁面无表情,语气坚决,“给我。”
“那就试试来抢。”江凭阑嘴角一弯,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听见了吗?是药丸的声音。我打不过你,拼死毁了药丸却还不成问题。”
他蹙了蹙眉,知道她能做到。
“做个交易吧,我想,对神武帝来说,这东西比任何人的命都要紧。带我去见他,只要他放了那些学生,我就交出盒子。”
“皇宫十面埋伏。”他提醒道,犹豫一会又补充,“这里只有我。”
“这意思是,你打算放我一马?”
“只要你交出盒子。”
江凭阑含笑望向对面人的眼睛,她知道,先前甬道里的攻心起了作用。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那些有意无意的撩拨和温情,那副受伤柔弱的样子,都不过是为了换得江世迁在关键时刻的犹豫。
她太清楚了,二十年都没能让这个男人忘记自己的使命,那么他就绝不会背叛神武帝。可人毕竟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她不相信,江世迁当真能毫不迟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