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堂（3）

    没有人知道聋子是怎么控制冰锥的，但他救赌鬼却是不争的事实，因为他开口说话了。

    聋子道：“我们为何要帮你？”

    白骑士默默注视着桌子上早已化成水的冰渣子，良久之后才道：“因为我先帮了你们？”

    “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

    “帮了什么？”

    “帮你们杀人。”

    两人对话很快，就像是照着字迹在念一样，话音刚落，店内突然多了八个身影。

    不对，是十六个。

    也不对，是三十二个。

    还是不对，是六十四个。

    确定了吗？不……不确定。

    最初八个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刷刷刷”地在店内绕了一圈，来时疾如风，去时快如闪电。

    在场的各路神仙只觉眼花缭乱，密密麻麻的身影根本分不清有几个？就连聋子那只非比寻常的眼睛也都没能来得及算清究竟有几人？店里却早已空空荡荡。

    是的，空空荡荡。

    原本的人呢？死了，都死了，没一个活口。

    所有人的死状都还保持着上一秒的姿态。没有痛苦，没有难受，他们都死得很快，快到都还来不及反应一下，快到都还来不及问自己一句：“要死了吗？”

    只怕去到了天堂都还浑然不知自己何时死的？

    为何莫名其妙就到了天堂？

    是梦吧？当然不是。

    当真是死得好，死得秒，死得上面下面的人嗷嗷直叫。这突然一下子接待这么多客，个个一问三不知，天堂地狱怎能不叫？

    有幸活着的几人也不自觉的握上了拳头，神经绷得如琴弦刚要断的那一瞬间。他们都不是一般人，他们都是神仙，自然不会像一般人那么安逸地死去，神仙自有神仙的死法。

    聋子望了望那些死去的人，原本他们还能多活两日，可他们都死了，本来自己可以救他们一救，但晚死也许并不比早死强。

    “我没让你帮。”

    “我知道。”

    “可你还是帮了。”

    “还不算帮。”

    “为何不算？”

    这无疑是世间最有趣的两个人，对话也很有趣，一个不要帮，一个硬是要帮，可当帮了的人说不算的时候，不要帮的人却反而不乐意了。

    这就好比女人喜欢要你送她花一样，她不想因为你知道她想要你给她送花而送花给她，她想要的是你想要送花给她而给她送花，一旦你知道她想要你送花给她而给她送花，她就会觉得不是你想要送花给她才送她花，而是你知道她想要你送花给她而给她送花，她便会很不乐意。

    所以，她是想要你送花没错，但你不能让她知道你送她花是因为你知道她想要你送花给她才给她送花，一定要是你想给她送花才送花给她，这样她便会很开心。

    聋子自然不是女人，心思如何？暂且不说。但白骑士肯定早已猜透了他的心思。

    所以接着说道：“因为还有几个没死。”

    话音一落，便听外面几匹骏马飞驰而去，奔向四面八方。

    他们去干什么？自然是去杀人。

    杀谁？

    杀之前从店里跑了的人。

    果然，半盏茶的功夫，骏马狂奔而归。

    五个死人被扔了进来，不多不少，正是之前跑出去逃命的五人。

    如果店里的人还没死能活到现在，到了这时候已不会再觉得阎罗王能听到朱氏兄弟说话有多不可思议了。

    仿佛阎罗王与老板娘说话的时候，黑白骑士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了店里发生的一切。

    可即便如此，这么快的时间便将五个逃走之人找到将其诛杀带了回来，属实让人难以置信。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五人先前就被他们给找到了，杀人藏尸，此刻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将尸体搬运了过来。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可阎罗王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那五具尸体扔进来的那一刻五人的面部表情早已尽收聋子眼底。

    五人死状和店里的人并无两样，死得也很快。甚至其中还有两人面露喜色，大概是以为自己已逃出了死亡阴影所笼罩的范围，正为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

    五人身上都还有温度，血液也还未凝固，瞎子也听到了血液流动的声音。

    所以，并非塞外八骑杀人藏尸，而是却有其事。

    阎罗王两人终于抬头了，从他们进店的那一刻起，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动作。除了喝酒，这也是幅度最大的一个动作。

    这一次，又有人要笑了。

    谁要笑？

    黑白骑士在笑，两双眼睛在笑，他们知道帮阎罗王的这个忙彻底帮定了，那么自己要他们帮的忙也就定了。

    聋子道：“还有两个没死。”

    黑白骑士略感诧异，对望了一眼。

    白骑士道：“哪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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