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株修竹点缀。
她刚勒住马,准备翻身下马,忽地看到客栈院门口贴着那张通缉令,在通缉令之下,还贴着一张纸,纸上的字墨迹未干:进店必报官。
啊!
甄璀璨心下一惊,金谷客栈从不过问江湖及官场之事,入住者皆是客,会保全客人的财务及人身安全。如今,赫然表明,这道通缉令事关重大,连金谷客栈也不便多事,就好意提醒,如若是心存侥幸的入住,必会擒拿送官。
金谷客栈住不得,其它的客栈更是不能住。
她咬牙调转马头,在渐黑的天色中,沿小路继续南下。
连夜纵马奔在田野里,途中见有一个麦秸垛,她实在困倦,便下马歇息,在麦秸垛里掏了一个大洞栖身避寒,正好喂喂马料。
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她闭目暗忖:自己已离京,为何还是不肯放过?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害她之人轻易得逞。
小歇了一觉,在黎明之际,她便骑上马赶路。
赶到茶城时,恰好刚开城门,她暼了一眼城墙下张贴的通缉令,信步随百姓涌进了城,买了些干粮后,便寻找着药铺。原计划是到了徽州郡时再按药方抓药,以免节外生枝,她决定先将药拿到手才能安心。
城里开着两家药铺,她走进了一家老药铺。
药铺中有些昏暗,有股浓浓的草药味,一位留着长胡须的大夫正在整理着药柜。她走上前,平和的道:“抓药。”
“请讲。”大夫连忙放下手中的活。
她将十七味药仔细的说了一遍,那个药方已经烂记于心。
听罢药方,大夫稍稍一诧,盯着她看了片刻,问道:“是患何病疾?”
“您当真不知?”她也想知道它是治什么病的药方,故意反问道:“它难道不是治麻风的药方?”
大夫摇首道:“天下病疾数百数千种,这药方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问问。”
她笑而不语。
大夫按着药方抓起了药,抓了几味药后,道:“有五味药在老夫家的院中晾晒,请稍候,老夫速速去取。”
她微笑着点点头,悠然的坐上了木凳。
等了半晌,大夫还没有回来。她等的有些隐隐不安,思忖了片刻,逐站起身,朝外走去。刚走到门前,耳畔就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迎面奔来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挡住了去路,转眼间,匆促的郡兵们挤进了药铺,将她团团围住。
“禀报郡守大人,”大夫随后而至,正色的道:“就是她抓的药方。”
甄璀璨心中一慌,静默不动的站在密密麻麻的阴影中,暗暗的捏了捏手指。
郡守威严的负手而立,目光一转,看了看随从展开的通缉令。通缉令上分明是位少女,他瞪视着面前的人,是个妇人,容貌不像,体型也不像。他猛得把通缉令拿到手里,仔细的端详,又仔细的比较。
在他看来看去时,她冷静的思索着:抓药方跟通缉令有何关系?
“先带回府衙。”郡守看不出相像之处,但又不敢掉以轻心,要细细盘问。从京城来的官员郑重的交待了,这个通缉犯会买一副药,一定要让管辖内的所有医馆留意。
郡兵应是,刚要动身去抓捕,她冷笑道:“我所犯何事?”
郡守见她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便询问道:“你为何抓此副药方?”
抓这副药方怎么了?难道体貌特征的通缉令在明,药铺的一副药方在暗?用一明一暗的法子布下天罗地网将她罩住?果真是足够缜密,她已入了网。思至此,她微微一笑,慢慢的从怀中掏出金牌,开口称赞:“郡守大人很尽职尽责。”
郡守一怔。
甄璀璨把如意金牌向他伸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此密旨便于抓捕犯人,却难于奉行,也不知诸郡的郡守们可曾用心履行,我特意试探一番。”
郡守看清楚了‘如意宫’、‘如妃’,眼前的妇人是太后娘娘的心腹?!顿时惊骇不已。
“我定会在太后娘娘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甄璀璨举止自若的收起金牌,用命令的口吻道:“我得到风声,犯人明日或会途经茶城,请务必严加巡视,任何可疑之人都不得放过,全都带到城外十里的顺福客栈找我。”
郡守诚惶诚恐,紧张的应是。
甄璀璨一刻也不逗留,不等郡守缓过神,迈开步子稳健的走出药铺,自是不能再提及药包。经过大夫身边时,她看在眼里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何为善?何为恶?她心中一叹。
郡兵们见郡守不发话,便也没有阻拦,眼看着那妇人骑马而去。
甄璀璨神色泰然的骑上马,立刻出了城,出城后,奔出数十里,见无人追逐,又是奔出数十里才找个偏僻的地方歇息。
她翻身下马,愤意难平的直跺脚。好在用了金牌侥幸脱身,否则,她真成了笼中鸟,插翅难飞。
若她不死,甄府的人就寝食难安?她目光澄亮,既然他们权势滔天,那就试试是他们的本事大,还是天下大!
渐渐的平息了气恼,她继续马不停蹄的南下,直奔徽州郡,先去找徐氏母子,以免途中再有陷阱。
披星戴月,不辞辛苦,饿了吃些干粮,渴了喝些溪水,倦了就找个桥洞、山洞、柴禾堆,始终沿着小路,颠簸艰行,风餐露宿。行了近千里,从寒雪冷风的京城,来到了花满枝头的徽州郡。
当她踏进徽州郡,来到那座大山脚下时,微风吹拂,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