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的眼神无异样,便认定它是。
“想要?”
甄璀璨微微一诧,问:“会给?”
李氏道:“不去潭元寺,傍晚跟二小姐去崇岫书院,这十株全给你。”
“崇岫书院啊……”甄璀璨咬着唇,道:“闻名遐迩,是一定要去的。”
李氏的下巴一抬,得意的扬眉,道:“你现在就回客房等着二小姐,我派人把这几盆东西随你送去。”
甄璀璨面露难色,道:“不去潭元寺,枉来过京城。”
“心中有鬼、表里不一的人才常去烧香拜佛,以图睡个安稳觉。”李氏不屑的冷笑,“就是踏遍名刹、踏平了佛像前的一寸之地,生就是贱人的,做尽善事常怀善心,也没见发达;能荣贵的人,手刃尸骨遍野,照样荣贵。”她一顿,凌气道:“跟佛有什么关系?”
甄璀璨揉了揉鼻子,真是字字尖锐,让人不想接话茬。忽然想到荣贵的甄太后崇佛,拨巨款修缮扩建潭元寺,使得潭元寺的香火更为旺盛。李氏这一席刻薄的话,像是意有所指。
李氏却又说了一句:“这两年常被过夜,肚子也不见有动静,去拜拜菩萨就能怀上?”
董姨娘只是垂首,一言不发。
甄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董姨娘盼女心切,想再生个女儿。自从前年小产过一次后,虽是甄老爷常留宿在清静苑,却难怀上。
李氏抚了抚怀里的黑猫,道:“你今日只能去崇岫书院,不能去那个破寺庙。”
甄璀璨拧眉,“哦?”
李氏骄傲的将下巴扬得很高,“你若不依我说的,就是不给二小姐面子,不给二小姐面子就是拂了我的面子,我会很不高兴。”
原来是在较劲呀!
甄璀璨暗暗感慨:只因甄达答应了董姨娘的提意,拒了甄丹琦,李氏便护女心切,不容董姨娘得逞,也是在傲慢给甄达看,俨然一副‘我不高兴,你们都别想高兴’的架势。
察觉到低眉顺眼的董姨娘渐起喜色,似乎在等着看场好戏。什么样的好戏?甄璀璨捏了捏手指,难道在等她巧言推辞,让李氏颜面尽失?
独自闯荡江湖多年,这点清醒还是有的。比起善恶难辨的董姨娘,还是跟刁蛮的二小姐在一起省心。她难为情的道:“瞧我这身穷酸棉衣,只怕往二小姐面前一站,就丢了她的面子。”
李氏目光一转,吩咐丫鬟道:“前些日给二小姐裁的一件冬袍裁大了,去,拿给她。”
甄璀璨莞尔一笑,知趣的道:“我这就回客房等着。”
闻言,董姨娘的眸色微沉,轻声道:“姑娘不去潭元寺了?”
“穿着别人的衣物腿软,”甄璀璨耸耸肩,很不好意思的道:“我改日再去。”
董姨娘接道:“那就以姑娘的时间,我们改日再去。”
甄璀璨不禁愕然,董姨娘倒很会见风使舵,不着痕迹的把被压下去的颜面捡了起来。
李氏暼了一眼董姨娘,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冷声道:“还不退下!”
董姨娘顺从的垂首应是,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真会忍气吞声,那委曲求全的可怜样着实让甄璀璨隐隐一叹,她漠然的站着,人心难测,各有各命。她轻轻的闭了一下眼睛,敛去诸多杂念,指着面前的五盆铁皮石斛,道:“它们是我的了?”
“你要它们作甚?”李氏落座在摇椅上,揉了揉太阳穴。
甄璀璨双手一摊,吐了吐舌头,道:“你要给我,我若不收,岂不是拂了你的面子。”
李氏见她伶俐,锋芒未露,不卑不亢的进退自如,不免又将顾虑的心提了起来。
甄璀璨无所谓般的道:“它冬日里娇气,不如先放在你这养着?”
李氏挥挥手,别人不稀罕的东西她更不屑要,示意丫鬟道:“给她送去。”
丫鬟们应是,捧着五盆铁皮石斛就出了院,径直走向客房。
“等去书院的时辰到了,劳烦通知一声。”甄璀璨不想久留,见李氏没回应,便只当默许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就撞到了一双锋利凶狠的目光,是翟宁!她视若无睹,漫不经心的回身,对李氏道:“我明日就离府,明晚已离京,临行之时,再来道别。”
李氏凤眼瞟了瞟,毫不客气也不掩饰的道:“不必了,别让我再看到你。”
甄璀璨泰然一笑,信步而去。她的话是说给翟宁听的,让他放松警戒心。夜长梦多,她可不想被翟宁虎视眈眈的盯着。
沿途有大片的松柏、梅树,它们傲雪挺立,使严肃紧张的甄府染上一层生机。
甄璀璨一步一步的走着,心里空落落的,眼前陌生的一景一物都在提醒着她的身份和处境。
回到客房,她围着炭缸暖了暖手,瞧着五盆铁皮石斛,心中不禁纳想:该如何把它们交给那个翩翩少年?
对了,还欠他半壶酒。
他真是个不喜欢吃亏的人呢!
没过多久,一件华贵厚实的冬袍送来了,一双崭新精美的冬靴也摆在了眼前,七八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捧来了七八件珠光宝气的首饰,件件光耀夺目。
甄璀璨的眼中带着激动的光芒,把富丽的行头全部愉快的收下,将丫鬟们送走后,就再不看一眼,专心的把十株铁皮石斛移到了一个瓷盆中。
忙完后,她闲适的倚在窗前,遥望天际,良久的陷入沉思。
傍晚时分,看到一辆马车驶来时,她连忙和衣躺在了床榻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落在门外,叩门声如雨点,丫鬟小漪催道:“是时候去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