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也会对哥哥做不好的事情。
赵明渊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下,抬头看她,那张脸秀气而精致,少年气质,文雅干净,在闷热逼仄的暑气里,透着几分苍白清冷。
他笑:“还?你怎么知道。”
小青寒一本正经:“哥哥只有她走的时候,会从床上坐起来。”
好像一滩死水的状态都无法压制那喷薄的失望、愤怒,痛苦,他或起来剥橘子,或主动同她闲聊,好像只有通过这样无趣冗杂的行为,才能填补那颗不断下陷疼痛的心。
赵明渊沉默。
小青寒有点无措,像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赶快把橘子又喂进他嘴里,“哥哥,可甜了,你快吃。”
“哥哥,你喜不喜欢听笑话,或者我给你讲童话故事?你喜欢什么啊?”
她稚嫩青涩地哄着她。
赵明渊眉眼弯弯,温润如水的眸子带着浅笑,“哥哥的伤口有点痛,不是因为你。”
“嗯……”小青寒视线落向了他的断腿那里。
哥哥的腿已经没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常常痛醒来,抓着被子疼的满脸大汗,小青寒遇见过几回,慌慌张张跑去护士站叫人,那些人冲进来给他喂药,真是给他捆到床上让他不要再做出疯狂抽打自己腿的行动。
那个时候,小青寒害怕无助的站在墙角,想爸爸妈妈过来,想哥哥快变成那个爱对她浅笑的模样,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小,不理解护士姐姐说的幻肢疼是什么意思,所以她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在医生都离开后,看着依旧被捆绑在床上,浑身大汗,脸色潮红,头发泅湿,面容糟糕狼狈的赵明渊,攥着水杯小心翼翼挪过去。
“哥哥,你要不要喝水……”
“小阿里。”赵明渊嘴唇干得起皮,说话时脸上有扭曲的疼痛,几个字都会疼的抽气停顿一下,“你能不能帮哥哥把绳子解开,护士姐姐捆的有些不对,硌着哥哥的胳膊了,哥哥需要松一下。”
“不行。”小青寒无措地退步,茫然又心疼地看着他,“哥哥,我……我帮你拽着绳好不好?”
“没用的,还是会疼。”
她过来要去拽,赵明渊斥道:“这样没用!帮我把绳解开。”
小青寒吓了一大跳,又退回自己床边,眼眶红红,湿漉漉:“护士姐姐说不能随便帮哥哥的忙,哥哥会做不好的事情。”
他那沾满血的床从她身前推开的场景又闪过,小青寒飞快往外跑,“我,我去喊护士姐姐!”
护士姐姐听闻,却是对她长长叹了口气,“小小祁,和那个哥哥说话聊天,绝对不能帮他的忙哦。”
“为什么?”小青寒再也忍不住,“哥哥真的难受。”
她看得出来,躺在床上的哥哥不是演的。
护士姐姐迟疑了两秒,问她:“小红帽的故事里,她的外婆怎么了。”
熟知各种故事的小青寒自然知道:“她的外婆被大灰狼吃了。”
护士姐姐:“你要是帮他,那个哥哥就也会那样。”
小青寒悚然睁大眼:“被吃掉。”
护士姐姐无奈:“死掉。”
这简单的两个字,在小青寒的脑子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那天回来的晚上,她看着哥哥的床一直发呆,看着她不主动说话,就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的哥哥,想他怎么会想死呢。
哥哥,想死掉。
所以当赵明渊说他的腿有点疼时,小青寒的心又咯噔跳了一下。
她已经不像最初那样,不敢再往赵明渊的腿那里看了。
在护士给哥哥伤口换药,那些人闯进来找哥哥讨要东西发脾气的时候,赵明渊一脸麻木,像行尸走肉一样躺在那里,任由自己的伤口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时,她的眼神落在哥哥没有焦距的眸子上,身体里会爆发出凶猛的怒气,她想把这些人通通赶出去。
因为哥哥,已经难过的像是死掉了。
“哥哥要吃止痛药吗?”她的胳膊疼的让她在深夜尖叫的时候,护士姐姐就会给她吃这个。
赵明渊:“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小青寒下意识摇头。
赵明渊目光微黯,“我们不是朋友吗?”
“什、什么忙?”她小心问。
“你妈妈晚上吃的安神药,给我也吃一些好吗?”
“哥哥也睡不好吗?”妈妈偶尔夜晚留在这里陪床,总需要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片药给自己吃。
“嗯。”赵明渊笑的可怜,“腿太疼了。”
“为什么不吃止痛药呢?”小青寒犹豫着往抽屉那走,妈妈经常吃这个药,对她也说这个药可以帮她好好休息,哥哥这么难受,给他吃一片也可以吧。
她犹豫着,“我去问问护士姐姐,看她给……”
“小阿里,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哥哥因为被女朋友甩了,丢脸的要在病房里吃药才能心情好一些吗?”
小青寒脚步定住,赵明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那张强颜欢笑的脸上,有极具蛊惑力的可怜和无助。
“这不丢脸,不是哥哥的错……”
“小青寒,你是哥哥唯一的朋友了,帮帮哥哥好吗?”
小青寒在他真挚的目光里,像初出茅庐的小书生被狡猾小狐狸迷惑,脚步不受控制地就转向了抽屉,磨磨蹭蹭从抽屉里拿出妈妈的药,“哥哥,你要吃几颗?”
赵明渊的视线热烈了几分,像已经看到香喷喷的兔肉却还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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