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二十一年来从未尝试过的欣喜若狂。
七岁以后,他抗拒涉水,但昨夜在深海里,他却如屡平地,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他甚至不用换气,反是时时给她渡气。他知道,若他不能支撑,她必定存活不了,他抱着她一直游到岸边,才敢晕厥。
现在,她却忘记了他,并且,她怕他。她看他的眼神里,是极深的厌恶。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忘净,却独独记得要厌恶他。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爱他的。
即使她忘记了所有人和事,也不会厌恶他的。
不然她不会在跃崖一刻,还跟他说白家后人在烟霞郡。
只是,她为什么要骗他,让他去乐阳郡,有个想法在脑里萌生,却突然不想去根究,也许是因为根究了的结果,是他深恶痛绝的。
床~上的她,披散着一头青丝,突然微微探身,她肩上还裹着布纱,慕容琳那一剑刺得不轻,他想起在崖上,他两次把她摔跌,心里猛然一搐。
她为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对她又都做了些什么?
脑里再也装不下任何想法和东西,他身形一动,已到了床~边,把她抱进怀里。
璇玑被他狠狠一压,伤口疼痛,微微怒了,骂道:“放手,很痛。”
听她说痛,龙非离心里一紧,坐了下来,把她轻轻圈进怀,道:“这里没有好药,小七乖,暂时忍一忍,朕明天便出去找十弟他们,带你回宫医治。”
他不大会说什么哄慰的话,但今天却连对她说了两句“小七乖”,话说出来,自己也是微微一怔。
璇玑皱了皱眉,她虽忘了事,但常识知识可没忘,疑虑道:“朕,朕是皇帝的自称啊。”
心里一股疼涩的情绪快把他覆没,从没生过这样的感觉......朝堂上下,他看到过太多的人,没有敏锐的判断力,他不可能走到今天。
她醒来后,他一度怀疑她是假装的失忆,但如今从她每个细碎的神情来看,他终于打消了所有的希冀。
她真的忘记了,忘记了他们之间短暂却已刻在他骨上的种种。
她对他所有的爱恨随着那一跃已经全数烟消云散。
留下的,只有害怕,抗拒和厌恶。
他突然想,她恨他,他也情愿,那样起码证明她心里还有他,却又怕她恨他到极,倒不如失掉记忆的好,那样他们至少可以重新开始。
不知道有多久了,他再也没有害怕过什么,但现在却止不住生出种种想法,然后战栗。
即使在如意被擒住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惊慌过。
小小的推拒的力量从她横在他胸~膛的小手传来,他眸里的她在专心的卯足劲的做着推开他的动作。
有什么在他心里狠狠刺下,他只想把她把他揉进身~体里,却顾虑着她的伤,连抱着她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心中愤懑的情绪几乎无法压抑住。
“小七,别推开我。”他咬牙道。
把那个用了十四年的称谓也省了,反正她从来便不在乎他是不是皇帝,她冲撞他,甚至会打他。
他的小七。
璇玑听得男子声音低沉又粗嘎,似乎狠狠压抑着什么,眉头一皱,道:“喂,你不是想打我吧,反正我觉得我不是你的妻子,你别碰我。”
“你是!”
男人的语气重了,眉宇间是一片冷怒。他身上是她无法撼动一丝的力气,肩上又痒又痛,璇玑心里越发烦躁,怒道:“我很讨厌你,你怎会是我的丈夫,你骗我做什么?我心里记得一个人的,他不是你。”
龙非离一怔,心里一沉,盯着她,咬牙道:“他是谁?”
璇玑撇撇嘴,“你叫什么名字。”
龙非离想起她往日总是不分尊卑,龙非离,龙非离的喊他,痛楚越甚,声音紧窒,“龙非离。”
“我就说嘛,不是你。”璇玑歪头想想,道:“他好像叫林晟,感觉很帅的一个人,还有追追,玉环,我记得这三个名字。”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的容貌我记不得很清楚了,但是,有一天,我遇着他们,我一定会记起来的,追追与玉环是女孩,林晟是男的,我只记得这个男人了,我觉得,他一定是我很重要的人,他才是我丈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