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徐祯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紧接着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耳边响起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拿着吧!想啥呢?”那人抢过马昀手里的铜钱,用力揣进了徐祯的衣兜。
“你……新来的吧!这叫常例钱,按照规矩得拿着,不能坏了规矩。”
徐祯认得他,来者是幽州千户所坎字营统领百户——张云逸,他身材颀长消受瘦,满面醉意,身边还跟着四五名浓妆艳抹的妇人。
张云逸有三大爱好——喝酒、赌博、看美女。在这三个爱好中可以无酒,可以不赌,但不可不看美女。不管喝得多醉,输得多惨,都挡不住他看美女之心。然而,他只管看,不摸、不碰、不调戏,他看似放荡的表象下面隐藏着一颗儒雅的君子之心。
张云逸观赏美女如同诗人赏月,还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美学理论。最初人们只是图一乐,当听了他对美貌的评断,才明白人可以爱美、追美、欣赏美,享受美带来的乐趣。而幽州有的人还看到了商机,根据其经验刊印了《观女经》,发布于幽州市井勾栏之中,还为他举办了“美人月旦评”,最后赚得盆满钵满。据说幽州要是有哪个姑娘入的了他的法眼,就会全城争相迎娶。
徐祯道:“原来是张统领,失敬失敬。”
“嗯?你认识我?认识我还敢扣押我的货……我要是到你上司徐千户面前告你一状,受得了吗?我……我瞅你咋就这么眼熟呢?”张云英半睁着醉眼看了会儿,突然浑身一震,“奶奶的,原来是徐千户,徐将军,失敬!失敬!”
徐祯没有说话,只是叫人快去请刺史。
赵松林早就看到张云逸的出现,于是缓缓从城楼上下来,边走边说:“好威风呀!张统领。”
赵松林的父亲就是燕北第二军事统帅——节度使兼镇北将军府副帅赵崇。而他自己则是幽州刺史,监察一州,但同仁并不叫他赵刺史,私下里都叫他赵少帅。
张云逸连忙向马昀使眼色,马昀“哎哟”一声,忙道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不住向赵松林和徐祯作揖赔罪:“请少帅和徐将军高抬贵手,赶明儿您二老有什么要小人效劳的,尽管吩咐。”
赵松林不理他的话茬儿,道:“张统领,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
“这几位辽东镖师,你也认得?”
“嗯!认得。那黑大个,名叫黑大壮,辽东黄龙府的,三个月前,我俩交过手。”
“胜负如何?”
“呃,我输了……”张云逸瞄着那黑大个,脸上掠过尴尬之色,“你别他那副样子,蠢得像头猪,六博可是玩得可精了,把我裤子都赢了。”
众人哄堂大笑,顺着这件事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地说着张云逸的“光辉”的往事。赵松林听他们说着僵硬的汉话心里踏实了些。徐祯也觉得敌人应该不会派连话也说不利索的人做间细,但愿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张统领,方才你说的不是醉话?”徐祯忍不住问道。
“什么?”
“这些货有部分是你的?”
“嗯,……是啊……”
“那借一步说话。”
赵松林和徐祯二人将他带上城楼,在当值房内,室内炉火融融,温暖如春。
张云逸喝过一盏酽酽热茶,醉意消了大半,道:“少帅,千户大人,实不相瞒二位,最近兄弟日子过得惨呢!”说着他抬腿踩在桌子,顺手撩开搭襟,寒冬腊月时节他的腿上紧紧裹着单裤,他尴尬地说:“棉裤输了……我也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寻思着从辽东捎点儿皮货,倒手赚点儿钱把这个年过去。”
徐祯很是惊讶,毕竟张云逸堂堂坎字营统领百户,那可是朝廷封的正六品武官,整个幽州城才三个统领百户所,俸禄不低了。
赵松林面无表情地说:“张统领,你我虽不同属,可都在辕门当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公事还是要公办的。”
“公事还不是赵少帅您一句话的事儿,手高高一抬,放兄弟过去吧!”
“军中有令,严禁赌博、饮酒、狎伎、走私,四条你都犯了,我再放你走,无法向大帅交差。”
张云英瞪大眼睛,道:“错!是三条!狎伎,我可没有。”
“张统领,有没有我又不是瞎子,你身边跟着四五名妓女,大伙可都看见了。”
张云逸笑道:“此言差矣。那可不是什么妓女,那是我的拥趸。都是幽州城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老寡妇,像苍蝇似的天天缠着我,非要我给她们点评。您说,就那模样,怎么评?张某人虽手头紧,但昧良心的钱咱可不能赚呀,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以往他们各干各的,互不统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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