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儿呀,妈是担心你,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不安全了。”杨淑梅卑微的笑了下。
不知道是真的良心发现,还是晚景凄凉,需要一个亲情寄托,杨淑梅跟着沙绯的这段日子,竟然对她各种嘘寒问暖,关切备至。沙绯厌恶的皱了下眉头,她宁可杨淑梅满脸奸诈,两人银货两讫,也不想领她的情。
那么多年累积下来的伤害,已经在沙绯心里形成了一个南极冰山,怎么可能是她三言两语,几个关切的眼神就能化解的。
“吃过饭了没?我给你炖了只鸡一直小火煨着,回去就能吃。”杨淑梅一瘸一拐的跟在健步如飞的沙绯身后,努力的想要表达自己更多的关心。
“闭嘴,烦死了。”沙绯不耐烦的呵斥了声。
杨淑梅就真的不说了,只是努力拖动残疾的腿脚,尽量离沙绯近点。
两人刚走到小区入口,斜对面突然蹿出一辆疯狂的大卡车,直直冲着沙绯撞过去,“艳儿……”落在后面的杨淑梅惊呼一声,想都没想就扑上去奋力推开了养女,然后她就像断线风筝一样,被撞的飞了起来,撞过小区的围墙上,“啪”的一声跌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
卡车一击得手,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中。沙绯被杨淑梅推的一头栽地,站起来时,还有些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撞死人啦,车撞死人啦……”此起彼伏的叫声中,好多人涌向杨淑梅跌落之处,沙绯脑袋一片空白,脚步迟钝的跟着过去,她手臂哆嗦着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看到杨淑梅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水泥地上,脑后大滩的血,耳鼻眼嘴涌出血来,她还有残存的意识,溢出血的眼珠死死望着沙绯,嘴唇蠕动着,却是有什么话都说不出。
沙绯蹲在杨淑梅身边,眼睛疼的像是被无形的烈焰灼伤,她握住杨淑梅的手,看着杨淑梅的眼睛说:“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不会让你儿子受委屈。”
杨淑梅眼中流下血泪来,她嘴唇蠕动的更加厉害,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放心不下的事。
沙绯低下头来,深呼吸了一口,望着杨淑梅轻生叫了声:“妈,我不怪你了。”
杨淑梅眼泪流的更凶了,她激动的浑身都在抖,然后眼睛闭上,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救护车来的匆匆,走的匆匆,殡仪馆的灵车在深夜两点,将杨淑梅的遗体拉到了火葬场。那辆撞人的卡车遮挡了牌照,在那个没有探头的年代,想要找到肇事司机无疑大海捞针。沙绯知道是谁干的,可就像她被撞一样没有证据。或许有钱人的世界里,底层人的命根本就不值钱,只要不顺眼,随时就能让别人消失。
沙绯没指望交警那里能有什么进展,她第二天就火化了杨淑梅,将骨灰送回通县老家,无声无息的葬在了祖坟里,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杨淑梅死了,大家都以为她跟着养女到大城市享福去了,提起杨淑梅,居然还都挺羡慕的。
再次回到b市,沙绯将聂嵘卡里的钱一次性提取了十万,这钱也不算是要聂嵘的,她结婚之前攒了笔钱,不少于十万,等她出事了,肯定就留给聂嵘了。
取了钱另存了个存折,密码设成陈桐的生日,沙绯详细写了份计划书,将陈桐后面五年的生活都安排好,再把卡和计划书以及一封短信装一起,只等自己计划完成后,交给陈桐。这孩子住寄宿学校,这几天正好不在家,她也不想他知道自己的事,孩子的世界里应该是干净的,希望他能永远干净。
相处了四五个月,她看出来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学习十分用功,天赋也好,十八岁之后,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
签好离婚协议书放在出租屋里,沙绯开始追踪刘潋滟的踪迹。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能力将刘家踩在自己脚下,但是她有办法让他们痛苦一辈子。刘家有钱有势,在娱乐圈里是跺跺脚镇四方的人物,可惜这对夫妻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如果失独了,这个年纪应该也不能再生了,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笑脸。
潜伏了十来天,沙绯终于在一家酒吧里堵到了刘潋滟,她跟好几个半红不黑的男星搂搂抱抱的挤做一堆喝的醉醺醺的,沙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她独自上洗手间,沙绯立即跟上,一把将她推入洗手间的隔间里,手里的刀片扬起,正要往刘潋滟的脖子上划,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了,抓的很紧,铁钳一样,那力道,不用回头,沙绯都知道是聂嵘。
刺杀没能得手,醉醺醺的刘潋滟甚至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沙绯被聂嵘捂着嘴强行拖出酒吧塞入车里。上了车,聂嵘就用绳子绑住沙绯的手脚,给她嘴上贴上胶带,然后开车直奔自己的住处。
郊区的别墅中,聂嵘放开沙绯,扔给她一把匕首,说:“我知道你恨我,现在我给你机会来杀我,我不还手,但你杀了我之后,就把前面所有事都忘了,以后好好的活着,不许再干傻事。”
沙绯瞧都不瞧聂嵘,扔了手里的匕首,冷声道:“我干嘛要杀你?你又不是我仇人,撞我的人是刘潋滟,我现在只想要她的命。”
“她的命太贱,不值得你为此赔上自己。”聂嵘走过来,强行搂住沙绯,柔声哄道:“丫头,我的小丫头,这段时间,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幸好最后还是及时找到你了,你吓死我了,真要把那个贱人弄死了,在b市,我还真没把握能让你全身而退。”
“离婚协议书我写好了,在出租房里,你应该都看到了,咱们以后没什么关系,我不想再看到你。”沙绯用力的挣扎,死活都挣不脱,她气的用力咬在聂嵘肩膀,隔着厚厚的夹克,咬不到肉,她也不松口,就咬着衣服发泄。
“给,咬这里。”聂嵘把手腕递到沙绯的嘴边,坏坏的一笑,“衣服太硬,别把牙膈坏了。”
沙绯气的脑子都糊涂了,她想都没想,一拳照着聂嵘的脸上砸去,聂嵘偏头躲开,松开沙绯,逗引着她攻击自己。没能杀成刘潋滟,沙绯心里的那股气发泄不出去,知道以后聂嵘跟着,她是动不了刘潋滟了,人生无望,仇人又报复不成,她胸口憋得快爆炸了,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野兽一样攻击聂嵘。
沙绯的一身本事是聂嵘亲授,两人在没产生情愫之前,更像是师徒,经常在一起切磋,聂嵘熟悉沙绯的每一招每一式,他既不还手,也不让沙绯打到自己,只把沙绯的那口气憋到临界点,突然他捡起匕首抛给沙绯,沙绯抢过,想也没想就扎向聂嵘的胸口,这一次聂嵘没躲,匕首整个没入聂嵘左胸肩膀下的位置,血喷涌而出,聂嵘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这才收起了嬉笑,神色温柔的看向吓傻了的沙绯。
“宝贝儿,哥对不起你,本想着一辈子护着你呢,谁知道一时让妒忌冲晕了头,干下了没法挽回的蠢事,哥任你处置行不行?咱别离婚,我不能没有你,一刀不够再扎一刀,扎到你解气为止行不行?”
沙绯的眼泪刷刷的流,聂嵘太了解她了,比她自己都了解,对爱过的人,她下不了手伤害。他略施手段,她就招架不住。
“家里药箱在哪里?”她沙哑着嗓子问。
“在楼上走廊尽头那间房里。”聂嵘没有血色的唇角微微翘起,大手摸向沙绯的脑袋,低低的叹了一声。
所幸扎入的地方并不是要害,拔出匕首,洒了止血药,打了破伤风的针,最后吃了几片消炎药,聂嵘就缓过了劲儿。
“嵘哥,我们回不到从前了,如果你真的爱我,那放过我吧,我不想每次看到你就想起那死去的孩子,想起自己一辈子都没法再要孩子了,你怜悯怜悯我吧。”沙绯捂着脸哭着说。
“对不起,哥糊涂了,那晚回家你没在家,我立即就去沙滩找你们,到了发现沙滩上很多人在议论,说是刚才有个男人跳海自杀被救走了,我以为是江影,以为你们殉情一块死了,我脑子都空了,后来听说没有女的,才想起找你,找到你后,我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斩断江影和你的任何关联。”
“在这之前,我是真的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当自己的看待,我没有一点点嫌弃的意思,我只想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可是凭什么江影一出现,我们的平静生活就要被打乱?这一次你侥幸没事,下一次呢?你真的能彻底放下他?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放不下他,我宁可你死在我手上,这样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可最后你命在旦夕时,我怕的要死,后悔得要死,宁可付出一切代价,只要你还活生生的,哪怕是跟江影走了,至少我还能看到你……”聂嵘趴在沙发的肩膀上闷声哭,“我悔呀,如果时光能倒流,让我即可死去都行,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好好的,别气坏自己就行。”
“嵘哥,你知道吗?我根本就没打算见江影,我是去见刘潋滟,她说她有办法让江影忘了我,需要我配合。她喜欢江影了很多年,她和她家都能给江影很大的助力,我希望江影也能好好的,可是我不了解刘潋滟,我根本就没见着刘潋滟,她约我去就为了要我死。”
沙绯推开聂嵘,看着他的眼睛说:“嵘哥,孩子的事固然伤心,可我更伤心的是你不信我。我跟你结婚时,是把一生托付给你,我小时候过得不好,除了江影,也没亲人。是的,我是放不下江影,可不代表我就会跟他有什么。他从小就对我好,我无以为报,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但我们在一起二十年,我从没对他有过心跳悸动的感觉,就算是最亲密的时候,也只是因为他想要。”
“可是你呢嵘哥,从我们结婚后,我看到你就总觉得很满足,常常你睡着了,我就看着你发呆,想着这个男人是我的,然后就总想碰碰你,想跟你贴的近点,再近点。每次分开,我就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远远的只看到一个身影,就觉得心都跳起来了,恨不得飞过去扑在你身上。你抱着我时,我渴望变成你身上的一部分,你出差两天没回来,我想的睡不着,整夜的看着衣柜里你的衣服,我是那么依恋你的一切,所以不能接受你的伤害。”
聂嵘神色越来越震惊,他嘴唇颤动着,眼里的惊喜还没褪去就被痛悔取代,他摇着头,惨声说:“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你这个坏丫头,你从来都不说,我一直以为你拿我当临时避风港,我怕真正的避风港来了,你会立即抛弃我,我……”
“那时候,我不知道那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只觉得自己有些太黏人了,不好意思说。”沙绯木着脸,
真相总是最伤人的,如果是之前,沙绯的这番话会让聂嵘高兴的上天,可此刻,只让他陷入了地狱般的痛悔自责中。
绝境中博弈
爱情跟亲情的区别就是,爱情会死,而亲情不会。沙绯可以不见江影,只在心里念着他,知道他一切安好就行。
但对聂嵘,就没办法再爱了。爱的浓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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