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在此拱卫皇城,平日无召,将士们按兵不动,一旦有召便可破门而入,保驾勤王。”
“你可知道虎贲卫两位中郎将是何许人也,其中一人是陛下心腹无疑,而另一人叫斩游,他曾在文国公手底下效力,如果我没猜错,今日必定是此人值守,一旦咱们进入虎贲卫驻军附近,双方起了乱子,虎贲卫便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介入,以武都卫这点巡逻的兵力,哪能抵抗得了身经百战的禁军?届时,咱们这点优势便微不足道了。”
文国公就是文国公,以一辆马车为诱饵,差点就要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带入陷阱。
裴沐珩有个习惯,他任何时候都不会轻视任何一位对手,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是他一贯作风,是以他细细将文国公履历给捋了一遍,罗列出他可能的亲信,以做到心中有数。
如果文国公目的仅仅是藏好章老爷子,事情就简单了。
可偏偏文国公目的不仅于此,心思缜密如裴沐珩,又怎会猜不到文国公真正的用意呢,文国公定是想以章老爷子为诱饵,射杀他。
一旦对方目的变得复杂,裴沐珩便可以之做文章。
所以裴沐珩撤兵,回到一个安全的境地,等着文国公将人主动送上门来。
你既然想杀我,就得乖乖被我牵着鼻子走!
消息很快被递到文国公耳中。
彼时文国公正坐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喝茶。
这是一处布满杂草的荒院,院子多年未修,荒草萋萋,远处假山传来淙淙流水声,衬得整个院子格外幽静渗人。
很多年前他曾在此地遇见一个人,结成一段缘,而今日该要做个了结。
文国公独自穿着那身灰色的道袍,坐在院子正中的圈椅,圈椅旁搁着一高几,上头摆着一副残棋,一暗卫匆匆行来,单膝着地跪在他脚跟前,神色惭愧道,
“老爷,咱们的计策被裴沐珩识破了,他先是轻而易举找到了真正的马车,待辗转将人追到阜成门大街处,他又悄无声息退兵了,眼下咱们进退两难!”
暗卫不敢看文国公的脸色,将头压得很低。
檐下嵌着一盏孤灯,晕黄的灯芒透过树梢洒下密密麻麻的光影,光影在他脊梁上渡上一层清晖,一如当年。
文国公抿了一口茶,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不赖呀,这个裴沐珩。
他早知这位裴三公子聪慧绝顶,今日还是头一回见识。
文国公也算裴沐珩半个师傅,在见识过裴循那等神乎其技的射艺后,裴沐珩的骑射在文国公眼里有些不够看,不过裴沐珩饱读诗书,对政务的造诣却在裴循之上,这一点他可堪与荀允和相匹敌。
上回盐引换粮一事,可见一斑。
但文国公没料到,裴沐珩心思缜密到这个地步,今夜交手两个回合,裴沐珩均占了上风。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哪。
文国公当然看出了裴沐珩的用意,他果然是捏住了自己想杀他这一点做文章。
又如何?
文国公毕竟是文国公,很快以尔之矛还施彼身。
“将章老爷子带来荒院,架在水阁正中,再点燃一根火引,等着裴沐珩来救。”
我想杀你,所以给了你可乘之机。
那么现在,你想得到章老爷子,也给了我可乘之机。
两个人旗鼓相当。
消息递回裴沐珩处,裴沐珩果然咬着牙苦笑一声。
“姜还是老的辣!”
文国公不仅将人摆出来,更是限定了时间。
他若真这么好对付,就不是当世之张良了。
裴沐珩压根没有迟疑的机会,很果断下令,
“进攻荒园!”
荒园离着虎贲卫驻地并不远,很快马车被斩游护送到了荒园,裴沐珩的人也抵达此处。
燕少陵的副将飞快出兵将整座荒园包围住,虎贲卫中郎将斩游坐在马背上,双手环胸看着他牙疼,
“大晚上的,你这是做什么?”
副将也很不甘示弱,将健硕的胸膛往前一挺,吐了一口痰,
“老子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回你的驻地待着去,这里没你的事!”
斩游给气笑了,没有诏书,禁军不轻出,他身侧只有十多人,不过虎贲卫是上六卫,是皇帝直属的亲军,论地位在武都卫之上,他不屑地看着副将,
“我告诉你,我虎贲卫负责皇城安虞,若是你在这里闹事,我定拿你试问!”
副将将一双眼瞪如铜铃,“你这话正巧是我要说的,我告诉你,若是这荒园里出了什么幺蛾子,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斩游道,“只要你动手我就动手。”
副将趾高气昂一笑,往皇城指了指,“老子负责巡逻,这一带治安都归我管,而你呢,没有诏书敢动兵,你是要造反吗?”
他严肃地扫了一眼斩游身后的十几位禁军。
斩游脸色顿时一沉。
这时,裴沐珩全副武装,兵分四路跃入荒园。
寒光乍现,暗夜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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