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胡二田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后面跟着两个妹妹。胡二田刚想放下锄头进上房自己的房间,却被他娘梁银凤给叫道了偏房里去。梁银凤当然是着急和他说起黄老二今天来讨债的事情,强调说黄老二不知道抽啥风,不等年底就提前来讨债,而且还要本利一起还。
胡二田气呼呼地说:“那有啥奇怪的?他就是看咱家又摊了大事儿,怕他的钱有年无月了,想趁他家老五老六的那二十万还没有索要之前,先下手为强,把他的钱要回去!可他要也白要,咱们家哪有钱还他!”梁银凤很担忧地说:“看来这次不还不行了,他说有急事用这笔钱,死活也得还上他的五千元!”
“死活也得还上?可我们用啥还?咱们现在是一点辙也没有了,也只能是有啥招就使吧对于咱家来说,就是硬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胡二田挥舞着胳膊,满眼都是阴惨惨的光。梁银凤是个善良又胆小怕事的女人,当然这也是所有女人的柔弱性体,她似乎不同意二田的说法,叹着气,忧心忡忡地说:“话不能这么说,自古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只要人活着,就总归要还别人的欠账的!不要说咱欠不下像黄家那样凶恶人家的债,就算是任何人的债,咱们都是要想办法要还的!”胡二田惊讶地看梁银凤。
“妈,话是那样的道理,可我们用啥还啊?再比如说,法院判决咱陪黄家的那二十万,我们这辈子能还得清吗?就算我们像挤牙膏似地,苦拼苦熬地去还他们,最终也还是还不完的,还不如不还呢!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硬挺了!”梁银凤满目阴云,凄苦无限地摇着头:“就怕我们挺不过去呀!黄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放不过又能怎样呢?他们不会要人命吧!”胡二田激动地说。梁银凤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接着这个恼人的话题说下去,她叫二田来,主要是想和他商量去黄老三工地打工的事情,于是说:“还是先不说这样愁人的事了,怎样还债咱先不说,可咱们总得生活吧?以前你大哥常年在外挣钱,在加上咱们家的土地,也还可以饿不着地过日子,可是现在你大哥出事了,咱们家的主要经济命脉就断了,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连饭也吃不上了!所以”
胡双十打断梁银凤的话。“妈,你绕了这么大弯子,不就是让我出去打工吗?我也没说不出去呀,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呢!妈,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在家呆不起呀!我哥那天晚上已经把全家人的担子交到了我的肩上了,现在我回想起那天晚上他那莫名其妙的话,才明白,他是要报仇去了!哎!”梁银凤不失时机,语气婉转地说了刚才黄老二答应为他介绍到黄老三工地打工的事情。
胡二田满心疑惑,凝着眼神望着娘,孤疑地说:“黄老二会有那好心眼子,不会是有啥企图吧,他可是无利不起爪的主!”“当然是有他的目的了!那是明摆着的,他是让你挣钱还他的高利货。但这也不是坏事儿,起码他能希望你多挣点儿,所以他会鼓弄黄老三给你开最高的工资,你要知道,黄老二是黄家六虎中说了算的人,黄老三会顾及他的面子的!所以我觉得你去那里打工总比别处要好得多呢!”
“可我挣了工钱不也是被他扣下吗?就算是干五年也不一定还清黄老二的高利货呀!”“黄老二今天说了,你一个月的工资他只扣一半儿还给他,另一半你拿回来补给咱家的生活,我看这个路子不错:你每月还给他一部分,他就不会再来逼咱们要账了,另外还能挣点活钱儿贴补家里的柴米油盐的花销呢!”
胡二田闷头想了很久,觉得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也是一个好机会,因为平时就算你想去黄老三的工地打工,人家还未见用你呢!此举也算是和黄老二互惠互利的事情,还是去吧!他冲娘点了点头,说:“那我就去试试看吧!”梁银凤舒了一口气,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和慰藉,但却是说:“今晚你先和你媳妇商量商量吧,说不定她同不同意你出去呢?”
胡二田凄苦无奈地说:“她同不同意又能怎样呢?全家人总不能喝西北风活着吧!”但胡二田想到自己就要不在家,一种难以说清的担忧像乌云一般压抑着他,忧心忡忡地说:“我就是担心,我走了,你们会不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