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暗中恼火得很,面上不显,不动声色听着夏暖的胡诌。
谢娴半天道了一句:“我不信,你和子玉,这么多年了,哪里是……”
夏暖喝一口茶,心微微有些抽,她压着不去抚。
夏暖开口声音都有点飘:“表姐你是不是觉得,云涯家世没有宁植好,就连朝中的风评也是毁誉参半的,我万般不会喜欢?”
谢娴不尴不尬点头,论起来,云涯哪里有宁家的长子好。
夏暖正色看着谢娴,虽然心中知道,可是谢娴点头的那一瞬还是有些气,压了半晌又兀自将火压下去了,镇定道:“表姐你觉得,宁植比云涯好在哪里?”
云涯隔着一道屏风,听这问话,心绪很微妙。
谢娴:“自然好多了,宁家是清贵世家,子玉现在任大理寺少卿,自是前途无量。而且子玉言行举止皆是让人无话可说。而云涯,只是个陵寝官,就算得圣宠,也不过是……”话不点明,夏暖却知道后面定是跳梁小丑一类的话。
夏暖蹙眉,有些不悦,抿唇辩驳:“大夏自古,无军功,不封候。宁家百年世家,如果没有个太后作姑姑,太傅作爹,表姐以为,子玉哥还能做到天子近臣吗?”
“可……”
夏暖放下茶杯,碰到桌上一声闷响:“表姐你有没有想过,你我算什么,你出生自谢家,我生自安阳王府,自小就有最好的东西用,可知道为何?不是你我有多好,而是你我的长辈一步一步为子孙留下的荫蔽,就拿我而言,走到哪里都有人高看一眼,为什么,不过是我父战功赫赫这半壁江山乃是安阳王守下的,不过是萧羽为皇商,整个大夏的命脉握了一半在手!
“我自小身体不好,流水的药材进用,旁的不说,若是换一家人出生,我是活不到此刻,光是天价的药材就能耗死京中一家小贵,而什么郡主的名头,夏姓的光采,为什么,全赖着我爹的军功我才有这一切奢靡受用。
“表姐,正如德言容工,我样样不如你,可是走出去,不会有人说你比我好一样。天子近臣哪里是那么好做的,云涯不过无权无势一个孤儿,哪里比得上子玉哥能放肆,这些圣宠都是有条件的,都是拼命挣出来的,而子玉哥傲气铁骨,单凭一人,能挣出来这些吗?”
夏暖说完,低低咳嗽两声,整个脸都有些透红,谢娴呆看着夏暖,张着嘴半晌无言。
云涯手顿住,一刻后复又闭上眼睛慢条斯理喝茶,水西看不出半分变化。
谢娴最终道:“旁的我不知道,小暖,说这么多,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人。”
夏暖呼吸有些急,难受不言。
谢娴微微笑:“那小暖,表姐愿你们心有灵犀,比翼双飞。”
夏暖苦笑:“表姐可以省省这话。”
谢娴不解:“怎么了?”
夏暖终是用手抚了抚心,开口还是自然:“哦,没什么,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人家看不上我来着。”
云涯一口茶不顺,呛得来也吐了,捂着嘴直咳嗽。
水西眼睛也瞪直了,这小郡主说的话怎么和自己家堂主反着来的呢?
谢娴最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云涯踹了水西一脚,使眼色,让他去救场,水西被踹得生疼,想想洵青,还是屁颠屁颠去了。
不一刻,云涯就听得水西看似不经意的话道:“咦,这不是小暖郡主嘛,怎么在这儿,前几天水南还提起你呢……”
谢娴和夏暖的话自然是说不下去了,水西搅合着,谢娴坐了没多久就匆匆告辞了,夏暖也自是松了口气,又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水西看着夏暖,故意大声道:“郡主,你脸色怎么不好,要紧吗?”
夏暖摇了摇头,有些孱弱道:“没事,缓缓就好。”
水西和洵青又拉里拉杂说些话,过了会水西送她们去楼下马车,夏暖看着水西欲言又止,水西人鬼精,看似不经意道:“对了,上次阿云的伤口还多亏了你们的药,已经好多了。”
夏暖这才点头上了马车,还有些低低咳嗽。
水西送走人,回头一看,云涯就在他身后站着,水西躲避不急,被踹个正着。
水西:“嗷嗷嗷,我这可是功臣啊,阿云你都舍得下手?!”
云涯瞪他:“叫那么大声,是生怕夏暖他们猜不到我在隔壁是吧!”
水西抱着腿往远处跳嗷嗷嚎着:“小郡主脸色可不好,你还不跟上去。”
云涯又瞪他眼。
水西当然没被磋磨太久,云涯追着夏暖走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夏暖分明就是有事瞒着。
不只是傻丫头,还是个小骗子!
云涯直觉准的很,跟着夏暖回了府就听得她和洵青的对话,有几分急促,正是他猜疑的内容。
安阳王府。
洵青拧了个帕子给夏暖,心疼道:“郡主,你何必骗谢家大小姐呢?”
夏暖无力接过帕子擦脸:“哦,那该说什么?”
洵青有些默了。
夏暖失神一会,慢慢道:“我知道表姐要说什么的,不外乎是,我寡情罢了。可是……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洵青:“郡主,你难受就别说了。”
夏暖摇头,抓着洵青的衣袖问:“洵青,小爹说骗人不好,可是我今年的谎话快赶上过去十多年的了,咳咳……”
“洵青,你说,谢娴姐来找我是不是要说子玉哥当时为了我多么难受,多么……多么……她是不是来替子玉哥要个公道的,当时子玉哥瘦了好多,我都看着的,可是……可……我不好,是我不好……”
“郡主,别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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