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
陆强现在没心情谈这些,往两人肩上拍了拍,重重一压:“有这份儿心就行。”
又坐了几分钟,三人去吸烟室吸烟,坤东问他吃饭了没有。
陆强这才想起,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水米未进。
陆强说:“我不饿。”
坤东把烟一掐:“那不行。你俩先抽,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吃的。”
没过多久,坤东大兜小兜买了一堆回来,放旁边长椅上。陆强翻了翻,有包子油条,豆浆和黑米粥,还有几样小咸菜。他捡了个包子,勉强咬两口,喉咙发堵,根本咽不下去。他把剩下那半个扔回袋子里,起身在窗边半靠着。
大龙递过一瓶水,吞吐的问:“明天……老家那边儿怎么办?”
陆强瓶盖扭开一半,停滞几秒,经提醒才想起明天是大喜日子。他把矿泉水搁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半天没说话。
直到晚上,陆强才给钱媛青打电话。他实话实说,把昨天的经过跟她讲了一遍。
那边沉默良久,钱媛青叹息:“真是作孽啊。”
陆强看着外面遥遥夜色,心情沉到谷底。
听他的语气,钱媛青没忍心责备,只问:“那丫头伤的重吗?”
陆强想了想,避重就轻:“昨天刚做完手术。”
“你自己能照顾好吗?”
陆强说:“我行。”
“那我明天通知他们延期,等事情办完,我去看看她。”
陆强说:“别来了,你找不着。”
老家到漳州一千多公里,要做长途汽车和飞机,钱媛青一辈子生活在村里,去武清县的次数都有限,她不识字,没有手机,更不习惯用钱包,钱还是拿布口袋系在裤腰上。陆强不放心。
那边没说话,陆强道:“再看几天,不行我叫人去接你。”
钱媛青没搭茬,又交代几句才挂了电话。
…………
在重症监护室的三天,陆强寸步不离,晚上就窝在走廊的长椅上对付一宿。护士阻止过几次,说这里不能睡人,告诉他大可放心,icu里有医生值班,出现问题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陆强不走,从皮夹里掏钱,要给护士住宿费。
护士哭笑不得,三番两次,随他去也不再劝了。
第四天上午,大龙和坤东早早就过来。
卢茵被推出icu,转去楼上的高级病房,里面有电视沙发、独立卫生间,还有个简易的小厨房。
医生合力把她挪到病床上,身上仪器一样没少,呼吸还要借助氧气,仍旧昏迷,没有醒来的迹象。
陆强靠墙站着,看眼前一团忙碌,心里惧怕又茫然。
医生调试好显示屏,在手里本子上记了几笔,交代护士换药输液,便匆匆往外走。
陆强拦了一把:“大夫,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病人送来的及时,我们第一时间为她手术,她脑部淤血基本清除,从监测反应上看,恢复良好。”
陆强听到这话,整个面部向外舒展,勾勾唇角,随后又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已经昏迷三天了。”
“一到两周的时间是正常范围,”说完顿了顿,把丑化说在前头:“但是,不排除一些不可控的因素,之前也发生过后期病情恶化的情况,脑干细胞存活量下降,直接导致脑死亡。”
陆强一下子僵住,唇线抿的笔直。医生见他表情,忙道:“不要担心,这种几率是很小的,病人生命力很顽强,”说完眼睛往下扫了扫,对陆强说:“你不用时刻在这儿,让朋友帮忙照看,适当回去休息一下,洗个澡放松放松。”
陆强心情大起大落,“我不累。”
医生拳头抵住嘴唇,轻咳一声:“其实,病人在恢复期间,免疫力薄弱,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
陆强一顿,听明白了。
他还穿着几天前的灰色汗衫,领口侵出盐渍,前襟的血污干枯变暗,身上汗液干了又起,起了又干,胡子拉碴,口气浓重。
他不敢离开,三天里一个澡没洗过。
陆强手指触触额头:“谢谢大夫。”
“不客气。”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把钥匙给坤东,让他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在病房卫生间里洗的澡。
大龙他们吃过午饭,下午三点多才离开,病房里安静下来,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强搬了张凳子坐床边儿。卢茵脸色灰白,嘴唇干出细纹,他拿棉签沾了点水,往她唇上轻轻擦拭。天气炎热,病房里空调没敢调太低,她脸颊和胳膊密出细汗。
陆强问过护士,从卫生间打来温水,又把空调调高几度,用湿润的毛巾帮她擦手和脸。薄被掀开一角,解开宽大的病号服,她里面衣服手术前被除去,陆强看的一清二楚。
从胸口到上腹十几厘米,用医用胶条覆盖,一整片胸口都是手术残留的碘液,浑浊黄色遮住原本的白皙。
光洁的身体,将来会横出一道丑陋疤痕,它的背后,是她今天受的痛苦和折磨。
陆强攥紧拳,太阳穴突突跳动,又不自觉露出阴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