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以为这样不妥……”
话音消失在皇帝抬起的手中。
“就照煜儿说的办。”
云齐面色一僵,还来不及说半个字,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把他打入了深渊。
“又是命案又是私银的,这碧落宫朕也待够了,传令下去,后日启程返京,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干这掉脑袋的买卖!”
短暂的静寂之后,堂下众人齐呼:“臣等遵命!”
朝议过后,余庆被关到了洛城的水牢里,私银案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碧落宫,彼时正在自个儿院子里逗鸟的霍骁,听到此事立即把折扇一收,笑眯眯地踱着方步出门了。
去哪?自是去了薄湛那儿。
进门的时候薄湛刚给卫茉祛完毒,这次有尤织的帮助,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照这样下去,卫茉体内的寒毒很快就能够清除干净了,尽管耗费内力很辛苦,但见到卫茉神清气爽的样子,薄湛甚是欣慰。
霍骁见此扬唇一笑,自行在茶几旁坐下,道:“看来今天是好事成双啊。”
薄湛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余庆已经被抓了,由煜王亲审。”
余庆?那不是户部侍郎么?卫茉眯起眼望着他们二人,道:“这就是你们上次所说的计划?到底做什么了?”
薄湛把被子往上掖了掖,轻描淡写地说:“我让梁东烧了齐王的地下银庄。”
“地下银庄……”卫茉咀嚼着他的用词,再联系霍骁说的话,一下子恍然大悟,“你是说,齐王勾结余庆私铸银钱?”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霍骁拂着茶盏,面色沉滞,“从铸造到洗钱,上下游官员沆瀣一气,而收到了那些成色不足的银子的百姓为了保命也不敢声张,只得忍气吞声,除了这天高皇帝远的京郡,江南一带谁不知道这事?”
卫茉攒眉不语,几经思虑,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就这么捅出去了,他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梁东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你应该比我清楚。”薄湛顿了顿,目光凝在一处,深沉莫名,“只看煜王能不能审得出来了。”
霍骁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深意尽在不言中。
就目前而言皇帝还是偏向于相信余庆的,毕竟他在户部侍郎这个位子上干了好多年了,从来不参与党争,一直兢兢业业,形象良好,突然与这么大的贪银案牵扯到一起,难免让人心存怀疑,所以能不能顺着这条线把齐王拽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卫茉也听出来了,垂眸考虑半天,开口道:“相公,骁哥,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可以不必先拔掉齐王和骆谦的爪牙再翻案?”
薄湛抬起头看着她说:“你有什么想法?”
卫茉把那天夜里秦宣跟她说的话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一直以来,我太过执着于找出害我爹的元凶,从而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骆谦为何要除掉我爹?秦宣说是因为撞破了他们的秘密,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能找出这个秘密,或许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这确实是条捷径。”薄湛赞同地点了点头,并握住她的手,“等回了天都城我立刻让人着手去查。”
“行嘞,那过两天就准备开工吧。”霍骁拍拍手,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怎么说?”
“皇上已经下令了,后天回天都城。”
“这么快?”卫茉诧异地扬眉,旋即微微弯起了唇角,“不过也好,姝姐姐一个人待在家里想必闷坏了,我正好去陪陪她。”
霍骁煞有介事地点头道:“你可不知,这段时间为了瞒着你都快把她憋坏了,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不用再左右顾忌了,她知道了肯定很开心,指不定要拉着你聊上一天一夜呢!”
卫茉心想,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好几次都想要一诉衷肠,却又怕这借尸还魂的事吓到他们,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竟一早便知晓了,着实让她无奈。
“话说回来,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去霍府那天姝儿就有所怀疑了,后来湛哥又亲自去验证了下。”霍骁挑挑眉,满脸戏谑。
“亲自验证?”
卫茉看向薄湛,薄湛没说话,只瞪了眼霍骁,他立刻脚底抹油开溜了。
“啊,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你们聊。”
门扉开了又合,霍骁瞬间不见了踪迹,见状,卫茉更加狐疑,扳正薄湛的脸问道:“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
薄湛见躲不过,索性伸手覆上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温柔地凝视了她一阵,哑声道:“我在深夜去过卫府看你。”
“深夜?”卫茉有些茫然,几秒之后睁大了眼睛,“那个半夜闯进我闺房的登徒子就是你?”
薄湛无奈地笑道:“什么登徒子,为夫第二天不是派人去下聘了么?”
“那要是娶回去发现不是我怎么办?”
好一阵静默,薄湛缓缓收拢了双臂,卫茉紧紧地伏在他胸前,看不到他的表情,将将抬起头,他蓦地压了下来。
“相公……唔……”
所有的话都消失在这极尽缠绵的一吻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侯爷开始与坏蛋斗法辣,btw秘密真的很重要啊
☆、付诸东流
东院。
“相父,那余庆家里不知道藏着多少账簿,还有与下级官员来往的信件,要是真让云煜抄了他的家,这条销银线就全毁了!”
一身荼白锦服的云齐在书房里不断徘徊,满脸焦虑,乍一看就像个慌张的孩子,与平时那个深沉阴鸷的他判若两人,不期然遭到了骆谦的训斥。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那条线!能不受牵扯就是万幸了!”
“牵扯?”云齐一愣,略显茫然地说,“在朝中你我都刻意与余庆拉开了距离,私下也没留下过什么凭据,云煜应该查不到我们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