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雅慧捏紧了袖中的手,有些感动,然而说出的话依旧很理智:“王爷您愿意让奴婢自己做主,奴婢很感动,但奴婢的来去不是在客院就能办成的,说到底,还是做不得主。更何况,今日淮安王妃进门,奴婢换主子;他日景祥王妃进府,奴婢又当如何?这选择,奴婢没法做。”
六皇子脸上慢慢浮现失望:“你不用想这么多,就作为你自己,你愿意来陪我吗?”
云雅慧没有回答。
六皇子见状,渐渐沉默下来再不说话了。
云雅慧见状有些不忍,但也没法说什么,淮安王已经同意她为全家脱籍努力,她不能背过身就投奔新主,这话决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这日回去之后,此事便风过无痕再也没被提起。
试验医书的事则提上了日程。
赵仪夫妇出门寻找志愿者,将他们脉案及时送进王府供云雅慧赵太医等人会诊,会诊后决定治疗方式与用药,再交由赵仪实施。
与此同时,云雅慧带着六皇子每日进行书上所说的锻炼之法增强体质。
六皇子最近有些对她闹别扭,虽然配合他们的安排,云雅慧让他做什么他也做,却不像往常那样有说不完的话。
云雅慧没法将自己的顾虑和为难一条一条告诉他,更何况涉及到为他治病这件事,总不好说我如此积极地为你的病情努力,有一个目的是为了立功,淮安王爷已经答应我了……只好暗自叹息,走一步看一步。
过了三个月,新妇基本熟悉了王府,云雅慧不等王妃那边做出动作,率先将自己手里的权利交了上去。
淮安王目前对新王妃暂时没什么恶感,原先的坏印象也淡化了,但还没到充分信任的程度,所以从未提起让王妃掌家。
见云雅慧如此主动,好笑:“就这么不喜欢掌权?多少人盼着你这个位子。”
云雅慧也笑:“都是操心活,奴婢懒着呢,可不爱一天到晚操心。”
淮安王便说:“本王看,你是一门心思都在六弟的病上。那你说,你不做
,谁做?”
云雅慧便说:“自然是王妃。”
淮安王没说话,有些犹豫。
云雅慧便劝他:“奴婢这几个月瞧着,王妃开朗直爽,性情与娘娘所说一致,她是这王府的女主人,由她管家名正言顺,王爷何不信任王妃一次?有主子在,还让奴婢这些下人管家,本就背井离乡远嫁的王妃,恐怕会更加忐忑不安。”
淮安王更没声了。
但是云雅慧看得出,他是听进去了。
许久后,淮安王点头:“本王先与她说,她要是愿意,就叫你过去交接。”
云雅慧笑了,应好。
王妃怎么可能不愿意?嫁的男人有侧妃有侍妾,一院子感情不错的侍女,还有一个女儿……王妃如果不把后宅的大权从云雅慧这个贴身侍女手上拿回来,以后她这个正妃会不会看一个通房的脸色过日子?
云雅慧隔天就被召到东院,与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做交接,当然,王妃坐在一边旁听。
云雅慧估摸着淮安王没说这事情是她提议的,因为当天到了东院,明显能感觉到王妃身边的人对她暗自防备。
王妃对她倒是很客气,爽朗地拉着她聊天,特别直爽,说三句吐槽一句南北的不同,江南这边的梅雨天。
她嫁过来不久,江南就入梅了。
云雅慧被她逗得不行。
但一旦开始交接,王妃虽然只是旁观,偶尔好奇问话,她却看出了王妃的精明能干,看似小姑娘好奇,实际问的都是王府内宅往年行事惯例。
云雅慧没有下绊子,知无不言。
王妃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几个城府浅的侍女则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倒是王妃身边的乳母和大丫鬟和王妃一样,笑脸迎人,看不出深浅。
这样的王妃,云雅慧有点奇怪,为什么在京城名声这么差。
但这和她无关,为了防止未来有什么事牵扯了自己,云雅慧交接得非常细致稳妥,越到后面,东院的人越迷惑,总觉得这位锦云姑娘像甩掉一个大麻烦似的,有人甚至暗自揣测,是不是这王府后宅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这
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云雅慧可就管不着了,她交接了三天,结束后抽出一张纸往桌上一放,让与她交接的大丫鬟签字确认。
大丫鬟看了王妃一眼,画了押。
云雅慧一份给她一份留给自己,高高兴兴回了正院。
东院正房,王妃和身边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踏进了什么坑。
乳母小声问:“要不去打听打听?”
王妃手一挥:“用不着,这后院本就该我管,管她们闹了什么幺蛾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还能把我这个皇帝钦赐的王妃怎么着?”
乳母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不说了。
卸了差事回到正院的云雅慧时间一下子空出来大半,她就琢磨着想要出去亲自跟着赵仪行医。
这事情很难,得找好时机哄着淮安王答应才行。
在此之前,她趁着淮安王白日不在府中,大半时间都呆在了客院,照着医书学习针灸之法,请赵太医帮忙检查纠正。
医书是云雅慧的,她毫不藏私地贡献出来让大家一起查阅,学的也是书上的针法,赵太医为了回报,将基础针法常识教导一下,十分愿意。
这么过了六七天,六皇子终于憋不住,也可能是心里的别扭过了,某一日让小桂子来传话,让她晚上留下别回,说是有什么天象可以看。
云雅慧去问了正院,淮安王正好打算晚上去东院,挥挥手同意。
是夜,两人吃了饭散了步下了半个晚上的棋,六皇子第八次打开窗抬头看天,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景象。
“出来了!锦云,快,我们去院子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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