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琪移开了目光,轻描淡写道,“其实‘可’这个字也表示‘值得’,例如可怜、可悲、可贵等等。”
戚泽迅速地从她意味不明的语句中提炼出了真正的含义,他哼笑一声,“可爱是值得爱?”顿了顿,他没好气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爱这些精神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语琪按下门把手,回过头微笑道,“不止他们……还有你。”
戚泽的表情瞬间就不对了,那种神情是难以言喻的古怪,他看向她的眼神几乎像是在看一个口出狂言的疯子。
语琪并不理会,只问自己最在意的问题,“所以,现在你是要反悔回去,还是留下来跟我一起?”
他沉默了片刻,只别扭地答了一句,“我一向言而有信。”
语琪笑了笑,随意地一手插口袋一手拉着他走进了活动室,并用背部将门轻声合上——或许是最近过多的肢体接触已经让他产生了‘免疫能力’,她拽住他的手臂时他仅仅僵硬了片刻便放松了下来。
听到声音,许多患者都回过头来看着两人,或茫然或兴奋或呆滞的目光都汇聚过来,好在他们只随意地瞥来了一眼后便继续自己的事情,原本喧闹的气氛只安静了一瞬便重新吵嚷起来。
戚泽像是一只竖起了背毛的猫一样警惕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且下意识地缩近了和语琪之间的距离。下一秒,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些微的紧张,“你要知道——面前的这些人每一个都可能突然站起来泼你一身开水或者咬下你一块皮来。”
她并没有回过头看他,而是随意地环视了一圈室内,寻找可以加入的项目,“他们的病情现在很稳定,突然发病的情况只会偶尔发生——而一旦发生突发情况,我们和医生都会迅速采取行动制服患者,你不用太过担心。”
戚泽也同她做着一样的行为——四处查看,只是和语琪不同,他浑身紧绷且无比警惕,配上他颀长的身形尤其像是非洲大陆上那些乐衷于站岗放哨的猫鼬,“不用担心?你所谓的‘偶尔发生’在仅仅一天之前就刚刚发生过——”
语琪无奈地看他一眼,率先朝一张空着的乒乓球桌走去,随手从一旁拿来了两个拍子和一个球,抬眼去看他,“会打乒乓么——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他闻言快速地勾了勾一边的唇角,露出典型的轻蔑表情,“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此时此刻他显然忘记了警惕周围,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球拍和球绕到球桌另一边站好,以一种奥赛冠军的权威语气语速飞快地科普道,“一个高质量的发球,需要速度、旋转和落地的配合——这其中有许多技巧,比如要制造较强的旋转,你需要用球拍最合适的部位去触球……”
在他这样滔滔不绝且看起来十分专业的陈述下,语琪不免愣了一愣——她原本以为他这样高智商的人在体育方面一定很弱,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乐于表现了,她也不能无动于衷,至少也要表达出一些赞赏之意。
在他的长篇大论稍作停顿的片刻,语琪抓紧机会插了一句话,“戚泽,你看起来对乒乓球非常擅长,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戚泽得意地看她一眼,自以为不明显地抬了抬下巴,故作矜持地快速微笑了一下。
“……”语琪看着他那个怪模怪样的笑容沉默了两秒,紧接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自然道,“那么我们这就开始?”
他挑了挑眉,“谁先发球?”
她的视线移到了已经躺在他手心的黄色小球上,默然片刻,“……你先吧。”
“好吧,既然你坚持——”他以一种自以为十分优雅实则有些奇怪的姿势微微颔首,像是在向她致意,语琪不明所以之下只好沉默地看着他。
谁知道他停顿了两秒,又朝她颔首,漆黑的眼底满含戚泽式的暗示意味……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语琪试探性地学着他的样子轻轻颔首……其实在两人所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整个活动室的焦点,所有的患者都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他们。
而见她照做,戚泽眼中立刻现出赞赏之意,顿了顿,他偏过身子像是个十分专业的选手一样摆好了发球前的站姿,还不忘提醒她一句,“我要发球了,看好——”
虽然就算是输了也没什么,但是语琪还是不希望输的太过惨烈,只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动作——他握球的手往上抬起……然后猛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