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只有极致的黑与炫目的金。
这是入她入行以来所经历的最措手不及的开端,语琪无奈地等待那眩晕感褪去后才重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掩在淡金色长发之下的面孔,苍白却无比英俊,脸部线条棱角分明,五官立体而深邃——像是西欧中世纪那些宫廷画师笔下的俊美贵族,从古老的油画中走入人世。
最令人影响深刻的是那双眼睛,瞳孔明明是最张扬热烈的红,此时却给人一种寒冽如冰的森冷感,而掩在冰冷之下的,则是一种带着邪恶气息的疯狂。
他的目光似毒蛇的黏液,冰冷地在她脸上淌过,令人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语琪却镇定下来,冷静地同他对视,一边迅速地在脑海中寻找可以解释目前状况的资料。
而与此同时,他却像是丢垃圾般地松开紧攥住她领口布料的手,转瞬间便退开了两步,立在她前方。他并不看她,而是低头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衣襟和袖口,声音嘶哑而冷酷,“疯了一样地跑进阳光下,你是在找死么。”
暗红色翻领高高地竖在脖颈之后,显得露出的脖颈更加修长苍白;黑丝绒长大衣雍容而华贵,在完美地勾勒出腰线之后又朝外延展,像是巨大的蝙蝠双翼垂在身侧,昏暗的光线之中隐约可见袖口和衣襟点缀的精致丝绒,繁复典雅。
此时此刻,语琪已经自资料中明白了他的身份:世上仅存的几位第三代血族之一,兰开斯特家族的族长,同时也是这部小说中最大的boss,原著中对他仅有寥寥几笔的描述,但已经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生为血族亲王,最古老家族的族长,本应恪守教条公正无私,他却根本不理会所谓规矩,任凭自己的喜好随性而为,疯狂时残忍冷酷,沉静时慵懒随意,性格阴晴不定,总带着一些病态的神经质。
而她这次的身份,则是被当地居民捉来当做祭品献给这些血族的东方女孩——在目前的时间背景下,华人还没有遍布世界各地,来自东方的丝绸和香料仍然价比黄金,黑发黑瞳的东方面孔其实十分稀有,再加上这幅身体年轻漂亮,所以他贵为亲王却仍是亲自给予了她初拥。
然而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根本不明白这在血族眼中是赐予她的荣耀,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拼了命地跑,即使被阳光所灼伤仍然不敢停下脚步,而语琪就是在这时来到这部小说,接管她的身体。
换言之,她不幸地接了个烂摊子——本来攻略亲王级血族已经难度颇大,拿到手的竟然还是这么一个不愉快的开场。
她必须想办法浇灭这位血族亲王的怒火,否则等待自己的估计会是惨无人道的惩罚——作为终极boss,他显然不是那种会轻易原谅来自他人的冒犯的人。
而就在她沉思之时,他却缓缓踱步而来,深黑衣摆在身后荡开,绣着繁复金线缀有重重丝绒的袖口流淌着微微暗光。他在她面前停下,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的脸颊,像是在把玩一件并不值钱的收藏品一般漫不经心。
带着微微嘶哑的嗓音低且缓地响起,每一个音节都拉得很长,单词间转换得无比柔滑,像是上等丝绒的质感,“为什么要跑呢?”他缓缓地用手背摩挲她冰冷柔滑的脸颊,神色慵懒至极,“你那短暂又枯燥的人生结束了,而崭新的永生就在面前——从此不再面对痛苦和死亡,不喜欢么?”
缓缓俯□,他近乎亲昵地与她面颊相贴,低沉嘶哑的声音轻柔地钻入她的耳廓,竟渲染出几分情人间柔声密语的意味,“我会在漫漫黑夜中引导你前行,而你——将享受永生的乐趣和无与伦比的地位。”顿了顿,他眯起双眸补充道,“如果你听话的话。”
他的语气和动作都如情人般温柔缠绵,但这轻柔的嗓音之后却是掩饰不去的冰冷杀意。语琪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声音越柔,身上的气息便越是冷冽。
他缓缓蹲□,将她轻柔地揽入怀中,冰冷的鼻尖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下,轻轻地移到脆弱的脖颈处,“可惜,你却如此地让我失望——”
他森白尖利的牙齿轻轻地扣在她颈部动脉,缓缓地左右摩挲,语琪感到一股冷意霎时自尾椎骨升起。
感到危险的瞬间,她轻巧地微微退后,半坐在自己的腿上,仿佛恭顺无比地低下头,却是正好避开了他冰冷的牙齿。赶在对方开口之前,语琪垂着眼睫颇识时务地道,“请原谅我愚蠢的错误。”顿了顿,她依照着血族的规矩低低地加上一句,“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