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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着首辅次辅相继称病,建昭帝倒比之前勤政多了,许多事必须经由他的御批才能拍板,每有和内阁几人意见相悖之时,皇帝和内阁便要耗上好多日,搞的安延勋几人怨声载道,恨不得宋旭涛和李显壬立时病好了重回内阁。
“人送走了?”李显壬不用日日入宫当值,精神气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他看了一眼李庭兰裙角上的泥土,一脸不赞同道,“说了让你坐个轿子过去,你非要走着,那么老远的路,当心明天腿疼。”
“孙女可不是那种没走过几步路的大小姐,”李庭兰得意的扬了扬头,“您忘啦,庭萱跟着罗姑姑习武的时候,我也时常在一旁跟着练呢。”
李显壬倒是亲自去看过孙子孙女们习武,也见识过李庭兰是怎么跟着“练习”的,“嗯,原来伸伸胳膊踢踢腿,还没有我每天练五禽戏的时候长,就算是练习了。”
李庭兰可不觉得自己只是伸胳膊踢腿,“我真的比以前康健了,还又长高了呢!”
那是孙女以前太过纤弱了,李显壬不想打击李庭兰的积极性,笑着颔首,“是,我也觉得你长高了一些,而且气色也比以前好了,看来每天跟着庭萱她们练习还是有些作用的,你可得坚持下来才行。”
李庭兰肯定的点头,“祖父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这两次出远门的经历也告诉她,身子骨强健的重要性,若不是日日跟着罗姑姑活动筋骨,两次疾行她都未必能坚持下来。
第175章
闲话过后,李庭兰便将自己和楚琙说的什么告诉了李显壬,等讲完郭太后和靖安侯对定海侯做的事,李庭兰长长叹息,“真是防不胜防,防无可防啊!”
谁会想到郭太后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将算计的目标放在了和宗家走动频密的人家?要知道即便二十年前,定海侯也是福建的土皇帝,只要长脑子的对会积极与宗家上下交好,攀亲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为了能从“根”上报复宗家,福建一省数得着的人家怕都被靖安侯的人潜入或者收买了。而且这个报复长达二十年!
李显壬也没想到靖安侯和郭太后会如此沉得住气,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在府上,甚至老家族里都仔细清查一番,但凡有来历行迹可疑的,都给银子将人打发了才能安心。
“郭太后此人蛇心狼性,叫人胆寒啊!”行动的人是靖安侯,但出这个主意的却是郭太后,想到孙女以后要伺候这么一位太婆婆,李显壬都要打退堂鼓了。
李庭兰也得承认郭太后不是一般人,但她并不怵她,“祖父不用担心,她能成功不过是有心算无心罢了,咱们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提前有所防备就是了。而且,”她冷冷一笑,“你孙女也不是个肯吃亏的,若是她对我或者李家做了什么,以牙还牙就是了。”
也是定海侯府子嗣问题频出,而靖安侯他们一早就将功夫用在了府外,让定海侯查无可查,郭太后会迎来什么样的报复可说不定。
“那到底是秦王的祖母,也是他最大的依靠,”李显壬轻叹一声,他不是怕郭太后,而是郭太后对楚琙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他们怕的是打鼠伤了玉瓶儿。
李庭兰没办法直说楚琙其实不是郭太后的孙子,甚至两人也是在成人之后才见的面,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且据她对楚琙的了解,那是一个心软且品性高洁的人,郭太后和朱季永的许多作为,他内心里是不赞同的,不然也不会一直想着逃离了。
李显壬见孙女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能暗暗提醒自己,得打起精神来帮孙女撑腰。
心里正想着如何和郭太后过招,就听李庭兰又将建昭帝的病情和忌讳说了,李显壬难以置信的看着孙女,郭太后有可能对亲儿子下手他信,那女人做出什么事来他都能接受了。
“你将这些怀疑直接告诉秦王了?”李显壬抚额,人家才是至亲好不好,“你聪慧是真的聪慧,但人情世故真的是要好好再学一学了。”
李庭兰笑道,“祖父放心吧,我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我的怀疑的,我只是借着谢寒雨死前的指控,和秦王说了一下我对消渴症的一些了解,毕竟没有人比太后娘娘和秦王殿下更关心龙体安康了。”
孙女心里有数李显壬也就放心了,但他也没想到建昭帝的消渴症里还藏着这个么雷,万一有人在此事上做文章,李显壬端着茶盏怔怔出神。倒不是他对这位皇帝有多么深的君臣之情,但他隐隐有个感觉,将来必然要在这上头出点儿什么事,到那个时候,他这个次辅要做的是怎么平稳的做好权力交接,尽量少死人。
……
郭太后看着下首坐的几人,心情实在不怎么好。
她是以给孙子们送行的理由在宫里办的辞行宴。晋王府里不但来了李柳两位老人,江静和在长公主府侍疾的宁寿县主也被她召进宫了。
而秦王府那边,则是郭琪和叶莒。
只是不论是大气端庄的郭琪,还是年轻娇嫩的叶莒,都没有能将楚琙引到后院去。郭太后甚至听说,叶莒到现在都没能见上楚琙一面。
这也是她特意在楚琙走前办这些家宴的目的,怎么着也得让孙子和郭琪还有叶莒再见上一面。这叶莒虽然生的不是十分美貌,但身上也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恬淡之气,和洛阳城里的闺秀们还是有几分不同的。万一长在北地的孙子一见之下生出好感了呢?
方皇后仿佛完全感觉不到席间尴尬的气氛,她心情格外明媚的看着围坐在一起的两家人,抿嘴笑道,“还是太后娘娘想的周到,这么几道懿旨下来,宫里一下子就热闹了,唉,过年的时候真的是连一桌都愣没凑齐,皇上过来打了个旋儿就走了,就剩下本宫和太后娘娘还有雍和三个人守岁了,想想怕也是百年不遇的奇景儿了。”
“不过么,本宫今儿真是不该来,”方皇后笑眯眯的在下首的郭琪几人身上扫过,“唉,秦王也是的,人家晋王是要去福建迎娶晋王妃,秦王怎么不就直接娶了王妃呢?有个正经王妃在,也有人给本宫敬杯茶啊!”
在座的除了江静妃,哪个都比她出身好,生的好,可好有何用呢?她是堂堂的一国皇后,这些贵女们却给人做了侧妃。她打听来的消息,秦王好像对郭琪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看来这位承恩公府的嫡小姐,怕是没有登顶后位那一天了。
郭太后皱眉道,“皇后惯来词不达意,”她带着如常的和蔼笑容,“秦王和晋王马上就要奉旨离京了,我这个做祖母的自然得将人召进宫来嘱咐几句,咱们一家子也趁这个机会好好说说话,平素这宫里宫外的,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晋王自打纳了江静之后,不但日日宿在她的院内,还直接将柳夫人的中馈之权给夺去交给了她。柳夫人掌中馈李侧妃都不能服气,何况初来乍到的江静?就凭她是江静妃的娘家侄女吗?
尤其是这个江静,早上送走晋王,转头就能厚着脸皮跑到她院子里套交情,张嘴闭嘴都是什么姐妹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明里暗里打听自己娘家的事。
真的是比那个贾氏还让人讨厌,起码贾氏是只在晋王身上下功夫。人又生的确实绝色,可江静有什么?凭她有个三品太常寺卿的父亲?
“太后娘娘说的是,”李侧妃环视四周,除了郭琪小一辈里也就她的位份最高,而且她还生了晋王长子,她将楚恪推到郭太后跟前,“我们恪儿时常闹着要进宫给他皇曾祖母请安呢!”
她又睨了江静妃一眼,“也常问臣妾,是不是祖母不喜欢他了,怎么这么久都没见着祖母了。”
一句话郭太后倒没什么,江静妃已经红了眼眶,她抹着眼角看向怯生生被郭太后拉着手的楚恪,“还不是那姓卢的一家子害的,真真是无妄之灾,珩儿被罚不说,孩子们也跟着受委屈了。”
方皇后可不是郭太后不许她说话,她便乖乖遵旨的人,如今她儿子还远在西安呢,凭什么这些人一家子团圆?还非得弄一群小老婆恶心她?“这怨得了谁?谁让你没把儿子教好,成天看见个平头正脸的都走不动道儿,恨不得都捞到自己府里去,就卢家那丫头那名声,本宫在宫里都听说了,竟然也打她的主意?你儿子被关了好几个月就觉得委屈了?人家还一家子都死绝了呢!”
“你,”江静妃气的柳眉倒竖,指着方皇后就想喷回去,只没想到方皇后对付她经验丰富,笑道,“怎么着?给你的几个儿媳打个样儿?好好教教她们是如何不敬主母?”
“也是,”方皇后又睨了江静一眼,“听说晋王府的中馈直接交给你侄女儿了?啧,江家真的好家教,不愧能教出位独宠二十年的宠妃呢!本宫瞧你是尽得了江静妃的真传了。”
“噗嗤”,李侧妃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李氏,你放肆!”晋王在屏风外早就忍无可忍了,但方皇后到底是他的嫡母,若他这个时候有半分不敬,只怕她能闹的整个京城都知道。
李侧妃讶然四顾,“殿下,妾身没怎么啊?妾身听皇后娘娘夸赞江夫人呢,觉得娘娘真是慧眼识珠,才忍不住笑的。”
“怎么?你们觉得皇后娘娘说的不对么?”
“李氏,”江静妃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方皇后这是连她们整个江家都骂了,偏这李侧妃还不分敌我,捧方皇后的臭脚,“回去之后呆在你院子里不许出来!”
李侧妃无所谓的一笑,福身一礼道,“是,娘娘放心,妾身这几个月也是这么过来的。”
李侧妃哪里不明白晋王想用她娘家势力?她也不觉得父兄助自己的夫君有什么错。她入晋王府前父亲就和她说过,她这一嫁,李家也就算是站了队了。
晋王需要自己家娘的助力,那就大大方方和自己提,即便是为了自己,为了儿子,李侧妃也会帮他的。而且这些年自己父兄没有暗中帮他吗?他在士林中的好名声是怎么来的?那些诗会画会的还不都是自己兄弟们陪着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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