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李庭兰这次并没有给琉璃特别派活,只让她和珊瑚在她身边伺候,原因很简单,她信不过琉璃,也讨厌琉璃。
琉璃在猗兰院当大丫鬟当惯了,仗着老太太的势,可以说是连李庭兰都指使不动她。多年的积习上她并没有把李庭兰的突然发作当回事,便是李庭兰拿江老太太敲打她又如何?难不成李庭兰还敢把她换了?她将来可是要跟着李庭兰出嫁的,到时候一个姨娘是跑不了的。
所以她颇觉得自己有劝谏李庭兰的义务,“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要是这样,太太那边该不高兴了。”
李庭兰看着满脸骄矜之色的琉璃,半天才轻笑一声,“太太那边又怎么会知道我这边的事呢?除非这个院子里有人当耳报神。不过便是知道了又如何?我又不是你们这些丫头,主子一个不高兴,或打或卖,有的是办法处置。”
琉璃登时不说话了,李庭兰说的还真没错,她是叶氏的亲生女儿,她的事连府里的老太太都不多口,她犯了错谁还能拿她怎么样?“姑娘,咱们许家没有随便发卖下人的例……”
李庭兰被琉璃说的“噗嗤”一笑,“那也要看什么事儿了,你们一家子被买进来,也就七八年吧?你们是因着什么被前头主子给打发了的?”
许家哪里来的家生子儿?琉璃一家之前也不过是叶氏在高淳时买的。琉璃登时胀红了脸,她家是因为姐姐得了家里老爷的宠,被主子太太一怒之下全家发卖的,这让她一个未嫁的姑娘怎么说的出口?
第9章各自谋划
九、
秦妈妈才刚入夜就回来了,叶氏已经听说了李庭兰让她去李府的消息,秦妈妈人才进二门,就被喊了过去。
叶氏已经小憩了一会儿,精神恢复了许多。她穿了件家常襦裙,头发松松的绾在脑后,舒服的倚在大迎枕上,如果李庭兰此刻进来,会惊讶的发现,原来叶氏也有如此放松慵懒的时候。
叶氏把手里的汝瓷茶碗递给身边的琼蔓,才缓声道,“你在李家见的哪个?”
秦妈妈抬眼觑了觑叶氏,又把头深深埋下,“奴婢谁也没见着,二太太有事没在府上。”
提起李府如今的当家二太太,叶氏不屑的轻嗤一声,次辅李显壬只有李澍一个儿子,李澍一死,又没有留下儿子,李家可不就绝了后。
无奈之下,李显壬只能从族里挑了个远房侄子李清过继到膝下,只可惜像李澍那样的少年英才不是随便就有的,李清跟着李显壬读书,几位名师围着教导,费了十年功夫,才在二十多岁时堪堪中了个举人,李显壬看他不是个读书的料子,便没有再逼他,给他捐了个官,在户部下头的广盈库做了个九品的库使,其实就是看着户部的丝麻仓库。
而自己丈夫,在地方上十年,每年考核都是卓异。虽然回京城是借了哥哥的关系,但他不到四十便坐上了一部主事之位,这以后的前途,又岂是李清那个嗣子能比的?
叶氏不是一般的内宅妇人,她是叶氏这一代唯一的女儿,曾经也是和几个哥哥一起跟着先生读书的,她知道,一个家族若想代代兴盛下去,那必须得后继有人,李家,没了李澍,那就断了根,并无可惧之处了。
即便李显壬贵为次辅,叶氏也没将他放在眼里,何况李显壬这个次辅就是首辅宋旭涛的应声虫,只等李显壬退下来,这洛阳哪还有李家的站立之处?她现在也只是忍一时之气,等李显壬倒台的时候,她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不在府上?”叶氏见秦妈妈不再继续说下去,面露不悦道。李清这个妻子,连小门小户都算不上。那是李清亲生父母还在的时候,给他订的娃娃亲,能和李清家是订亲的人家,又能体面的哪里去?叶氏觉得称那个何氏一声“二太太”,都是在侮辱自己。
秦妈妈除了送信,还拐到丈夫常在的铺子里见了他一面,把李庭兰的变化和男人说了,却被男人狠狠训了一顿,他们的身契可都在次辅大人手里捏着呢,老大人可不是李庭兰,想收拾他们就是一句话的事,秦妈妈糊涂不要命,但不要把他们老秦家都摁进去。
虽然坚信叶氏是全心全意对李庭兰好的,但要是李家不这么认为,她这个李家的奴才可不得站在自家主子那一边嘛。被男人教训之后的秦妈妈,自然要把嘴闭的紧紧的,敷衍道,“是,奴婢没多留,回府来了。”
“大姑娘是你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你最清楚不过,”叶氏轻叹一声,“我虽然是她亲娘,可每天睁开眼就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就算是有心多教教她,也没那个功夫,你也看见了,对琅儿和福娘我也是这样的,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个当娘的还能害自己的亲骨肉不成?”
叶氏烦恼的揉着额头,“你回去替我多劝劝她,夏姨娘是我以前的丫头没错,但她如今是老爷的姨娘,还为许家生下了茵娘,哪能由她随便轻贱了去?今天还有外客在呢,她就当众顶撞我,若是叫传了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妈妈讷讷称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叶氏这几句话还是叫她很是不以为然,是许以尚的姨娘又怎么样,姨娘不也是个奴婢吗?轻夏又不是粉轿抬进来的良妾,哪用得着家里的姑娘给她留什么脸面?自家姑娘为了弟妹退让那是长姐之风,若是连个丫头出身的姨娘都要让着,那这主子当的还有什么脸面?
叶氏见秦妈妈不像以前那么话多,心里更加不高兴,偏又自持身份,不好追问李庭兰让秦妈妈去李府到底所为何事,只能悻悻的挥手让秦妈妈自去了。
……
等秦妈妈出去了,许以尚从里间出来,他在叶氏对面坐下,“你也是想太多了,庭兰再懂事不过的孩子,能有什么事?就算是她和夏姨娘拌几句嘴又值什么,你何苦为了一个姨娘去罚她?”
屋里的丫头都退出去了,叶氏轻轻将头靠在许以尚肩上,她是个命苦的,新婚不到一年李澍就得了绞肠痧一病去了,把怀着七个月身孕的她丢下不管,那个时候她才十八岁,李家的人都没认全呢,就得挺着大肚子守夫孝,也幸亏父母疼她,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李家,把她接回叶家待产,可即便是这样,因为心情抑郁不思饮食,她生女儿的时候无力坚持,差点儿一尸两命。
原本以为这一生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她竟在家里遇到了来赴宴的许以尚,虽然他出身不高,只中了三甲,可他人生的英武,对她一往情深不嫌弃她是个寡妇,几次到叶家求娶于她。甚至跪在自己父亲面前发誓平生绝不二色,便是自己的女儿庭兰,他也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嫁给许以尚十几年,他也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便是轻夏这个姨娘,也是为了成全叶氏的贤名他才勉强纳的,平时轻易不往轻夏的屋子里去。而且对待李庭兰这个女儿,许以尚也是一片慈父之心,时常叮嘱她要对李庭兰格外好一些。
叶氏觉得把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交给许以尚也是心甘情愿的,“我哪里是因为轻夏?我是生气她怎么成了那副性子?兰儿身份本就尴尬,我最怕的就是她养成她父亲那样也是个目下无尘的性子,那以后便是给她寻了再好的人家,两口子也过不到一处去。所以只能对她比对福娘和茵娘更严格一些,她越柔和端敬,将来越能讨婆家人喜欢。”
许以尚伸手抚了抚叶氏头上的流苏钗,“我就怕她年纪太小还不能体会你的一片苦心,再对你生出怨怼之心,反而伤了你们母女之情。”
许以尚想了想,又道,“其实母亲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咱们也不是那种卖女求荣的人家,挑女婿首要的就是人品性情才干,还有对女儿好不好,门第家世反而是次要的。”
叶氏抿了抿嘴唇,她有一个好丈夫,还有三个好儿女,婆婆也不严苛挑剔,按理说是事事顺心了,但她并不是真的全无遗憾了,许以尚家世不显,她成了许家太太之后,之前作为叶氏女,李家妇的交际圈子就彻底和她没了半分关系。
前年她随许以尚回京城,一切安顿好了之后,便在府里设宴,除了款待许以尚的上官和同僚,另一个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告诉叶家的故交还有她的旧友们,她回洛阳来了,她之前交好的夫人太太到了这个年纪,许多都已经当家作主,掌着一府中馈了,她和她们重拾旧谊的话,对许以尚的仕途也是大有裨益的。
可现实却狠狠打了叶氏的脸,那些曾经把她奉为上宾的人家,收了她派人送去的帖子之后,许多连信儿都没回一个,还有几个曾经的闺中老友,也都是让人送了份礼,找了借口没有过府做客。
跟着许以尚在地方上的时候,她许以尚是一方父母官,她则是叶侍郎的妹妹,自然没有人敢小瞧了他们去。到了洛阳叶氏才发现,她以后只能和那些四五品的官太太们交际,原来她已经从云中跌落到了泥里。
但这些心事便是最爱的丈夫跟前也是不能提的,也不能告诉他,她不愿意和那些四五品甚至是六七品的杂官们结亲家,“你和母亲也是为庭兰好,但她毕竟是姓李的,李家人未必能体谅到你的苦心,还有福娘,如果庭兰能嫁的好了,以后福娘的婚事也好往高处走走。”
叶氏是想把李庭兰嫁到叶家去的,因为她再嫁,父亲和兄长对她都很是不满,便是一向疼爱她的大嫂,如今叶家的宗妇王夫人,也和她生分了。叶氏很清楚,叶家是绝不会接受许福娘做儿媳的,唯一有可能便是李庭兰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当朝阁老的孙女,还是比五品主事的女儿更招人喜欢。何况李庭兰不但有阁老孙女这样的身份,还有一笔堪比公主的嫁妆。
而叶氏也清楚,许以尚若想仕途顺遂,离不开哥哥叶昆的提携,而哥哥若想再进一步,就得靠李显壬了,所以用李庭兰来巩固和叶家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
叶氏的心思从来不瞒许以尚的,但许以尚却并不想把李庭兰嫁到叶家去,只是他从来不和妻子对着干,反而先把话题扯到许福娘身上,“福娘的婚事我已经有眉目了,我以前的同科江翰林你可还记得?就是和母亲联了宗的那个江澜江敬之。”
叶氏当然知道江翰林,她知道她的缘故却是因为他是宫中江贵妃的堂兄,而宫中的江贵妃还有一位皇帝最喜欢的三皇子楚珩呢,外头可都说那位是未来的东宫太子,“怎么?你打算……”
第10章许福娘的婚事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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