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倒像是不怎么在意这些虚礼,于陆晴萱正纠结时转头面向她,与此同时,态度也出人意料地缓和下来:“老夫盛广鏖,有礼了。”
陆晴萱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男人这股子淫火打一开始便不是冲自己放的。
可旋即她脑袋里一震,“盛广鏖”三个字不知如何竟蓦地与一个身份联系在了一起,令她愕然失色,惶恐失声道:“盛……”一言方出,又戛然而止。
盛广鏖,陆晴萱曾在洛宸那里听过这个名字。但天下同名同姓者何其多,似也不能说明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与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逐月宗宗主就是同一人。
恨只恨自从洛宸出事,陆晴萱感觉自己快打骨子里被熬干了,她想尽办法要从水质败坏的泥潭中搜寻残存的生机,挖掘渺茫的希望,故而总会下意识祈求所有情况的发生都要有利于洛宸才好。但事实上,无论眼前男人究竟是谁,只要肯施以援手,对身处危厄的洛宸而言都是有利的。
于是她终于清晰了思绪,尚有几分促狭地致歉道:“前辈恕罪,我……我只是……”但分明仍旧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嗫嚅半晌,到底怏怏地塌下眼睫,低声囔了句:“我先回……回去了。”仿佛一开始出得帐子便是极不应该。
栖妍逡巡一番,忽觉自个儿许是也不方便待在这儿,道了声“失陪”,竟追随陆晴萱同她一并进了帐子。
低语声又在营地里轻轻飘散起来,有意又似无意地钻进陆晴萱的耳朵。她听盛广鏖半嗔半怒地:“臭小子,敢冒充你爹给我写信,还诓我说只是寻个人!”
柳毅笙只笑不言,自顾自地在那儿嘿嘿嘿嘿。
“再笑!”盛广鏖厉声一喝,唬得柳毅笙立时闭了嘴,转头竟撒娇一般道:“盛叔~您就帮帮忙吗,洛大人和陆姑娘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提及洛宸,陆晴萱陡然身形一滞,忙屏声敛息地把耳朵支楞了再支楞。
“你爹呢?”
“不告诉您,您想告我状也得等下次。”
“好个混账小子!”盛广鏖叱骂他一句,抬手作势要打,只仍是嘴上不饶罢了,“都是当谷主的人了,‘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不懂?好不容易逃出来,作甚还要去惹那煞星?……”
再往后的话,陆晴萱渐渐听不真切了,似乎两人已经走远。
……是啊,她和洛宸为何偏会惹上戾王那个煞星呢!
以前,陆晴萱孑然一身时,从来不觉得生死有什么要紧:活着,一纸淡墨,两袖清风;死了,一块坟头,两抔黄土——甚至连坟头都不需有。
可自打认识洛宸以后,她似乎越来越计较起这些任何人都无力改变的事情,谈不上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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