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陆晴萱看似只是在自责,实则整个人的精神都在严重透支。
蓬鹗眼下非但清醒过来,还看到了他们面临的最严重的危机。恰似两军对战,一连败了几场的一方先是众人腾怨,继而军心涣散,而后斗志全无。
不能任由事态这般发展下去,必须及时止损。
“陆姑娘,你振作些。”他从地上缓缓站起走到陆晴萱身边,又跪坐下:“陆姑娘,桎攫已经被制服了。”
“……是。”陆晴萱抬起倦眼,向桎攫的尸体瞥了一瞥,僵硬答道。
“目前也没有发现大人和孩子的尸体,说明她们还活着。”
“……活着?”陆晴萱的眼皮翕动了两下,沾了泪珠的长睫像一对蝶翼。更值得欣慰的,栖梧也止了声,抬起了头。
“是,活着!”蓬鹗继续趁热打铁,还将故月从陆晴萱手里慢慢拿过来,“她们活着,不过以为青铜门打不开,从旁的路离开了。”
“……离开了?旁的路?”
“是!”
明明是在胡言乱语,但蓬鹗分明看到,陆晴萱听了这些话后,眼神中有神采闪了一闪。
——这是燎原的星火,是他们能离开这座墓的重要条件,哪怕小得不易被察觉,亦当得起千金分量了。
“对,还有旁的路,对。”仿若垂死之际被人喂了强心的药剂,这种濒死又活过来的感觉让陆晴萱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呜咽着急切道:“刚才是从玄武门出来的,边上还有朱雀门、白虎门,再不济,还有青龙门……我……我这便去寻她。”说着便迫不及待了。
蓬鹗暗松一口气,眼圈却泛了红,因为只要陆晴萱去找寻洛宸,自然不会不找寻叶柒。如此,他此时这份小小的私念也能得以成全。
找出一块长布料,将故月缠裹起来,蓬鹗打算将其背在身上。恰巧陆晴萱看到,便伸手接了过去,凄惶道:“我来吧,我想……离她近一点。”
绝龙域山脚下的一间茅草房里,洛宸被身材矮小的男人安置在简易床榻上。床榻由砖石垒成,上面却铺上了厚实的柔软的稻草,稻草上又加了一床暖和的软衾。
屋里陈设不多,除了这张床榻,便只剩一套桌椅、一个连树皮都没有剥净的低矮柜子,还有一个看上去使用时间不是太长的泥炉。
炉上煎煮的药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涌起的暗褐色纹浪将煮在其中的一柄小刀吞进又吐出。
洛宸俊容染倦,面无半点血色地躺在床榻上,苍白得连高山上的素雪都不能及,自腰腹向下被厚实的被子严实地盖住,露出伤痕累累的上半身。纵然心中还有太多挂碍,无奈身体却早已被伤痛榨干,她只能紧蹙着双眉,在床榻上艰难、孱弱又努力地呼吸着,同死神顽强地争夺着生存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