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溶溶打发碧桃睡去,自己刚光上门便“哇”得吐出一口血来。她凑近烛光一点一点卷起袖子,只见苍白到透明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分外明显,而且那青色似乎有些过分深重,透着丝丝黑气。
苏溶溶愣在原地,她曾经过苗人下蛊,也见过中蛊之人是如何恐怖狰狞地死去,其中惨状无法形容,而且除非中蛊之人解蛊,否则无药可救。她的中蛊之人是宋迟,宋迟简直恨她不死,怎会解蛊?!再说,今天那种情势,宋迟便是想为自己解蛊,怕也没命活着从那个胡同出来。宋迟一死,自己便也必死无疑。
其实,生生死死对她来说似乎并没有常人听起来那么可怕了,但是她心有不甘,她想在这最后的一段日子和胤禩远走高飞,哪怕逍遥快活一天也罢。
既然心中有念想,苏溶溶便不再自怨自艾。她打起精神,谋划着她和胤禩的最后时刻。她不想拖累他,因为她马上就要死了,而胤禩却还要活着。她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不能因为自己。让胤禩背上拐带兄嫂的罪名。
一夜就在辗转中睡去。再醒来是被腹中突然的剧痛惊醒。看来宋迟是凶多吉少了,因为失去了中蛊之人的控制,她身体里的蛊毒便会如野马一样奔窜,现在只是开头,几日之后,她的腹痛会更加频繁而剧烈,等到血脉中的黑气窜上脖颈之时,她的日子也就最多剩下三天了。这三天中,她会肠穿肚烂,会七窍流血。会以不堪的模样死去。
苏溶溶叹了口气,外面天色还早。苏溶溶自己打来清水洗干净头脸,然后轻手轻脚向书房走去。因为受伤需要静养。所以胤禛被安置到了书房。这里距离女眷所住的院落较远,也更加适合太医诊治。苏溶溶来到书房之时,屋中只有一个小医官伺候。见苏溶溶进屋,小医官慌忙起身向她行礼,苏溶溶摆手让他下去。自己走到床边坐在榻头,静静看着爬着入睡的胤禛。
他后背缠满了白纱布,纱布下面是厚厚的草药。苏溶溶下意识伸手抚上略微被血浸透的地方,心中是说不出的情绪。胤禛睡得很沉,丝毫没有感觉到苏溶溶的存在。苏溶溶坐了一会儿,起身走了出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内廷已然知道。康熙大怒,誓要将乱党一网打尽。宋迟被抓,下了天牢大狱。但他抵死不招,任凭如何大刑伺候,就是不发一言。胤祥带着丰台大营的兵士虽然在昌平受了伏击,但胤祥早有戒备,大营之后还留了800人的后援。那八百兵士到达之后,以一当十。不禁大胜,而且还抓获了匪首。匪首供出了明郡王,而得到了消息的明郡王迅速逃回漠西。一场掳劫王爷、福晋的大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了。此刻,康熙最关心的是胤禛与苏溶溶的伤势,宫里珍贵的药材源源不断送到王府,太医院的太医更是踏破了门边儿。这不过,这些太医都只顾着还躺在床上的胤禛,忘了越来越苍白的侧福晋。
这边,苏溶溶的一切也都在计划。她知道胤禩每年都会去红螺寺住一段时间,而这是她和他在一起度过最后时光的唯一机会,只要离开了王府,她就用易容术将自己改头换面,那样便是苏克察在世,也绝不会认出自己来。一切停当,苏溶溶盘算着日子,只等胤禩临走前和他见上一面约定时间。
她不能再等了,腹中的剧痛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难以忍受,而且那黑气已经爬满了整条胳膊,不出七日便会落满脖颈,这也就是说,她和胤禩的相守不会超过七天,七天后,她会远远地躲开,找一个洞穴点一把火,伴着烟尘化为乌有。
三日后的晚上,苏溶溶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胤禛身上,偷偷绕过书房,从王府后门出去,越过八贝勒府的围墙,跑到了胤禩住所。
胤禩正在书房整理文书,见苏溶溶从天而降,又惊又喜:“你怎么怎么来了?”
苏溶溶不管不顾直扑进胤禩怀中,颤抖地说道:“胤禩,我想你!我想和你马上就走!”
胤禩一愣,心中有些异样,他抱住苏溶溶轻声道:“你可都安排妥当了?”
苏溶溶点头:“放心吧,我知道你马上就要去红螺寺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走,只要离开王府,我就带上人皮面具,任凭谁也找不到我的!”
胤禩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挣扎地问出了口:“溶溶,以前我问过你也求过你多次,让你跟我走,你都没有答应,为何这次你如此急切?”
苏溶溶心中悲痛,拼命忍住眼泪,故作撒娇道:“经历过这次之后,我才明白生死是如此无常,我不想再让自己留有遗憾!”
胤禩紧紧抱住了她,却发现她瘦得简直让人心疼。片刻之后,胤禩终于点头:“好!我们走!三日之后我就向皇阿玛请行!”
“不要三日!”苏溶溶急急喊道:“就明天!就明天行吗?我不想再等了!”
胤禩笑看着苏溶溶,重重点了点头:“好!明日巳时,德胜门下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我会一直等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