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四月底放月假,那晚镇上要播露天电影。傍晚时分,周洛在旗袍店里玩牵线木偶,问南雅晚上去不去看电影。
南雅正绣花,顿了顿,抬起头来,说:“想带宛湾去的。”说完,笔直看着周洛。
周洛一下子就明白了,问:“你想带宛湾去。但如果我去,你就不去,是么?”
南雅笑:“聪明。”
周洛要气死:“你这人怎么这样?”
南雅挑挑眉。
周洛鼻子冒烟:“那电影是公家的。我也要看!”
南雅佯作失望地耸耸肩:“那我不去了。”
周洛:“我隔你远远的,不会看你,也不会跟你讲话。你别自作多情。”
南雅含着笑绣花,不理。
周洛玩了会儿木偶,到底沉不住气,又开口:“你知道我每次来找你,翻墙前爬树前,我要潜伏多久么?观察地形侦查环境一样都不落啊。我都可以考间谍大学了。”
南雅笑一笑,吊着他就是不答话。
“去吧——”周洛提着人偶在她面前晃,小人偶捂着胸口心碎地跪下,“好不好——”
“……”南雅最受不住他撒娇,手上的针线顿住,眼风扫过来,佯怒地白他一眼,凶道,“烦死了。到时再说!”
说什么说?那就是有戏!
周洛喜笑颜开,乐颠颠凑去她身边,刚要说什么,余光敏锐地察觉到卷帘门下光线变化,周洛立刻起身溜进隔间。
等了两三秒后,果然有人靠近,轻轻敲了敲卷帘门。
南雅走过去,拉起门,是林方路。
“还没收工啊?”
“嗯,收拾下东西。——有事么?”
“还是关于徐毅的案子,有一些问题要你帮忙。”
“嗯?不是已经定案了吗?”
“啊,是的。我最近在写报告,想到一些事,就过来再问问。”
“那问吧。”
“这儿的衣服一般只有一件?”
“对啊。”
“好像以前不是这样,”林方路笑了笑,说,“我听我姐说,有次她和朋友在你这儿买了两件一样的衣服。”
“那是很久前了吧。”南雅说,“从去年夏天开始,我这儿的衣服一个款式就只有一件。镇上人不多,穿一样的衣服,一对比就会不舒服。”
“那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卖出去的?”林方路从随身提的袋子里拎出一套红色的春秋裙。
南雅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记不得,我要查下货单。”
“现在可以查吗?”
“可以呀。”南雅走到柜台后,从里边翻出厚厚一摞本子,“那时没用电脑,找起来估计有点费时。”
“没关系。”
周洛透过帘子,偷偷瞄一眼林方路手里的衣服,一下就认出是陈玲的。
应该是去年深秋,那时他和南雅冷战,他长时间忧伤地守在音像店里,总在小卖部见陈玲穿这身。镇上少有人穿那么显眼的红裙子,所以周洛印象深刻。
南雅翻了一会儿,抬起头:“去年十月十五号进的货,十月二十号卖出去。——啊,我想起来了,是陈玲买走的。”
“的确是她。就一件么?”林方路又笑笑,问,“我看一下你的进货单。”他凑过去看一会儿,翻看很多张,点了点头。
南雅收拾着本子,问:“出什么事了?”
“你应该知道了吧。好几个人在暴雨那天看见陈玲出现在徐毅家附近,都是五点半到六点的时间段内。我们正是通过这些目击者证词锁定了徐毅在外的女人,案子才有了进展。——但陈玲说这事背后有阴谋,说指认她的几个目击者撒谎,要找目击者对质。目击者身份是保密的,她就说是我们捏造了陷害她。”
南雅没说话了,表情变得有些冷淡。死去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染,这不是愉快的事。
林方路看出来了,声音温和了点,转言道:“过去的事,别想了。”
南雅垂下眼眸:“我知道。”半刻后又道,“谁看没看见她,重要么?重要的是谁给徐毅喝了酒吃了药。那天她一直和徐毅在一起?”
“是。从徐毅到家,到徐毅开车离开。”
“没见过别人去徐毅家,和徐毅见面?”
林方路蹙眉:“是。”
“那就是根本没有别的嫌疑人了。”
“……”
“她本末倒置转移注意,你们也跟着被耍么?”
林方路低头,说:“南雅,虽然证据都指向陈玲,但我们没有证据。这个案子,或许没有真相了。——我没想到来这儿遇到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这样。”
南雅虚无地勾勾唇角:“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关心。”
林方路也了解,转问:“徐毅死的那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
南雅说:“是的,怎么了?”
“陈玲说你想挽回徐毅,请他那晚回家一起过,还约了六点到家。陈玲准备一下午,就是想留徐毅过夜了气你来着,但没拦住徐毅。他非是开车赶回去了。”
南雅稍稍抬眉,不可置信:“我挽回徐毅?她这种话也编得出来。”
林方路叹了口气:“她说话的确颠三倒四。”
南雅说:“如果我要过结婚纪念日,我会留在店里修电脑不回家准备丰盛晚餐?”
林方路点头表示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