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
……
周洛走在回去的路上,五内俱焚。
那句“不一样”像一把刀在心里搅。听到那一瞬有多激动兴奋,之后就有多绝望悔恨。是啊,他和那些他不屑为伍的人没有区别。他跟他们一样丑陋。
他原本不一样的,但现在他又变得一样了,让她不愿再侧眼瞧他一眼了。
她其实是多好的人啊,施予她的一丁点小恩小惠,她都记在心底。
可他不配。
他一直在坊间流言与她的真实间摇摆不定,他从没完全信任过她的为人,他哪里有资格让她认为他对她有恩,哪里有资格让她跟他和好?
耳听不为实,眼见不为实。为什么直到今夜才明白。
年少遇挫的情感像毒疮,挖也挖不掉,只能生生熬着忍着,指望能像书上说的那样,让时间治愈一切创口。可这时间,怎么就他妈的过得那么慢!
周洛坐在篮球场边,望一眼秋天高高的天空。如陈钧所说,十月中旬一过,天气骤然就转凉了,凉得周洛没心思换篮球服去打球。
学校在山坡上,俯瞰清水镇,看得到细细的清水河,南雅的店就在河边。也不知道她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那天之后,周洛听说,因为南雅的坚持,徐毅被关了起来,这在清水镇是头一例,引发轩然大波。南雅又一次提出离婚,徐毅还是不肯,说夫妻感情很好虽偶尔打架但没破裂,民政人员也头疼,南雅起诉到法院,据说还在调查。
再多的消息,周洛也不知道了。
周洛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陈钧凑过来,拍他肩膀:“最近不对啊,思春呢。”
“我干了件不要脸的事。”周洛怅然道。
“这不你特长么。”
周洛看他一眼,极其虚假地笑了一下。
陈钧见他是真烦恼,忙道:“怎么了?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周洛也不能真说,只感慨一句:“没什么,就做了个春梦。”
陈钧一听,来劲了:“诶,你有时做梦,会不会梦见认识的人?”
周洛心不在焉,反应也迟钝:“谁做梦不梦见熟人?”
“诶,刚不是说春梦么。”
周洛缓了半秒,瞥他一眼:“梦见谁了?”
“南雅。”
周洛缓缓舔了一下牙龈,半刻后,笑了一笑。下课铃响,他起身走下台阶,往教室去。
他要气死了,又不能冲进陈钧梦里大杀四方把南雅给揪出来。
活活气死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蛐蛐/小蛐蛐沫儿:南方方言,形容一丁点儿大的人或事。
第11章
周洛回到教室,一群女生挤在后边的黑板旁做板报,迎接澳门回归。
“周洛!”张青李喊他,旁边女生们交换眼神。
“干嘛?”
张青李塞给他一张纸:“你字写得好看,帮忙把《七子之歌》的歌词抄到黑板上呗。”
周洛没心情:“你自己写。”
张青李看看女同学们,面子上挂不住,轻声道:“帮个忙嘛,我要写另一段。”
手还悬在他面前。
周洛看她一眼,接过纸:“写哪儿?”
“那儿!”张青李指着黑板左上角。周洛拿了粉笔抄写。张青李则在黑板左下角抄写澳门历史。横排抄写,两人书写速度不一致,难免碰来撞去。
周洛不冷不热道:“等你写完我再写?”
张青李微窘,说:“你写吧,我在旁边画格子。”说着拿了直尺在旁边笔画。两人仍并排,但也互不干扰了。
其他女生不时故意撞张青李,后者连连撞到周洛身上,张青李一会儿跟周洛道歉,一会儿满脸通红追打女同学。
周洛沉默着没发言。
那群女生也不会看脸色,不知收手,又一次把张青李撞到周洛身上,周洛一开口语气就已经不耐烦:“再闹不写了啊!”
张青李红着脸,尖叫:“姜冰冰,你们别闹了!”
这次是真急了。
“没闹呀,人多就不小心撞到了嘛。”
总算消停,可没过一分钟,又有人撞了张青李一下,张青李再度扑上周洛的身。
“砰”一声,周洛把粉笔砸黑板上,砸出一个白点,粉笔弹出去老远。
张青李吓一跳,女生们全噤声。
周洛黑着脸出了教室。
女生们帮着张青李的小心思,傻子才看不出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撞一下身体,心里就能开花。却不知如果对方没心思,会厌烦。周洛对张青李就没有半点意思。放眼整个学校,没哪个女生有半点意思。
不如南雅。
周洛想到南雅,又是一阵胸闷气结。
他想她的温柔,她的冷漠,她的柔顺,她的尖利;也想她的摇滚乐,她的小黄诗,她的旗袍;甚至想她的得理不饶人;觉得她那样的女人才算是有意思的。可偏偏他沾不上半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