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镂径直对守城的人高声道:“开城门!”
守城士兵按住腰间佩剑,一言不发。
雨下得越来越大。
何镂周身都要被淋湿了,他恨恨抬起头,朝着谢敛看过去。皇帝崩逝的消息刚刚传回京都,谢敛应当忙得不可开交才是,竟然有功夫追了过来。
谢敛再度抬起挽弓的手。
这次对准的不是车辕,而是何镂的头颅。
“放下我的夫人。”谢敛道。
何镂扫视四周。
城门紧闭,面前围着谢敛带来的官兵。
他回过头,看向马车内。
女郎被捆绑住了手脚,却挣扎着想要探出身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急切。
何镂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他抬手扯开帘子,将宋矜拉了出来,刀口抵住宋矜的脖颈,“你若想要她,可亲自过来取。”
何镂扫视四周,“让这些人放下刀,你走过来。”
“开城门,放我出去。”
副将蹙眉,着急道:“谢大人……”
谢敛抬手,冷声道:“下去。”
这些士兵都是曹寿的人,领了命要听谢敛的话,哪怕对方只是一介文臣,此时也不敢反驳,只默默退下。
谢敛翻身下马,顺着长街向前走去。
雨水将他周身淋湿,右腿的旧疾隐隐作痛,随着湿寒的雨水浸没周身,疼意越发明显。
腿伤疼痛,谢敛走得有些踉跄。
曾在京都为人人称道的端正守礼,此时仿佛不复存在。
何镂握紧了手里的刀,死死盯着谢敛。
皇帝崩逝的消息,谢敛先一步得知,早做准备。不但如此,还提前传信给了曹寿,令曹寿领兵入京勤王。
今夜皇城被血洗了一夜。
整个汴京城,已然是曹寿与谢敛的天下。
任傅也平在朝中声望如何高,权势如何大。对上手握兵权的曹寿,也只是纸上谈兵。
他不会蠢到分不清如今的局势。
终究是谢敛棋高一着。
但此时向谢敛倒戈,便能躲过一劫吗?
恐怕皇城内的太后,已然死在了谢敛手中,干爹赵宝作为太后的人,大概率也无法保全。
——而他不仅是赵宝的干儿子,更是数次与谢敛作对。
何况他还做了件蠢事。
他以为眼下的谢敛新政被废,又被革职,所以故意想要夺走他的夫人,还派人前去报信羞辱于他。
“走上前来。”何镂哑声道。
谢敛抬眸看过来,却是越过何镂,看向马车内的女郎。何镂趁机抬起手里的刀,对准谢敛的脖颈,劈了下来。
“噗嗤”一声。
何镂的后颈被银簪穿透,疼得浑身一抽,手里的刀自然短暂停滞一下。
谢敛迅速反应过来,拔剑出鞘。
利剑刺穿何镂的胸膛,谢敛抬手扶了宋矜一把,对方这才下意识松开握着银簪的手。
“……我。”她失声。
谢敛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扶她下车。
女郎身体颤抖,紧紧贴着他,哽咽出声。
谢敛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感觉到掌心的湿润与灼热,沉默片刻,抬手将她单薄的肩膀拢入怀中。
宋矜先是攥住他的衣摆,才试探着抱住他的腰。
她的眼泪滚烫地渗入他的衣衫,一滴一滴。
“沅娘。”谢敛在雨中抱紧怀中女郎,抬手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低说,“我在陪着你,不要怕。”
宋矜这才在雨中抬起脸,朝着他看过来。青年面容有些狼狈,周身湿透了,血水混着雨水滴落。
然而他立在风雨中,神情沉静。
只是漆黑的眸底,像是隐隐酝酿着压抑的情绪。
宋矜轻声道:“他死了吗?”
谢敛眼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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